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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路远,你且耐心等我。”
他这副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这样的消耗,最后弹的这一遍凝尽了灵力,收指之时,指节一截截地脱臼,他疼得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滑下额头。
转小的雨点如同细丝,拂在童殊面上,浇着他体内翻腾的疼痛,又冻着他发着寒战的身体。
童殊不稳定的元神少了奇楠追魂索的固定,有了脱离身体的趋势。
身上七颗锁魂钉的颜色由浅入深,艳红的钉眼缓缓地滴出血来,终于再也束不住体内的元神,难以为继地自体内冒出,一颗颗滑落。
当第七颗锁魂钉也掉到瓦片上时,童殊脖颈上那颗玄色镇元珠绳断珠裂,噼啪一声摔碎了。
童殊的元神剧烈晃了一下,开始脱离这副残破羸弱的身体。
童殊用这副身体的眼睛最后望了一眼兢兢业业在维持无剑境景决,他低声地说:“相忘于江湖罢。”
他还是没有叫景决的任何一个称呼。
绝决的像是不记得景决的名字一般。
雨呜咽着,呜咽着,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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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决耗尽最后一点灵力将不死阵替阵的几千人捆缚住,拿臬司剑撑了一下,稳住了身形。
他极力掩饰着脚步的虚浮,来到了芙蓉正殿下。
雨停后,山林间升起草木清香。
屋檐上的积水未落尽,水点滴嗒地落在他脚边,他抬头望着屋脊上坐着的童殊。
童殊抱着上邪琵琶,端正身姿,目视前方。
上邪琵琶还在弹,远看着,就像是童殊还在拂琴。
定睛细看,便能发现,童殊的手虚掩着扶着弦旁的琴面,五指畸形地垂着。
景决的手指似有感应般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像是跟着童殊那十指一样,节节脱臼。
景决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他眼眶红得突然,看似要痛哭。
然而,他竟然逼出了一个苍凉的笑意,他告诉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身形抑制不住哆嗦地跃上了屋檐。
事实上,上苍没有给他惊喜,童殊也没有给他留有余地。
景决看到了散落在瓦片间的锁魂钉,以及那颗摔碎的镇元珠。
没有人比景决更熟悉童殊这副身体。
这副身体与童殊的元神不是完全契合,离了这几样宝贝,童殊的元神就要离体。
景决离“童殊”
只有几步之遥。
他所站的位置,正挡着“童殊”
远望的视线,这看起来便像是童殊在认真地瞧着他。
景决轻声地唤:“童殊。”
第一个字气息不稳,第二个字已是哽住。
那个“童殊”
没有应他。
景决突然意识到什么,猝然转身,望向两仪生死阵的死门。
他看到一千二百位芙蓉山弟子的元神在死门的深处越走越远,它们像被什么召唤着,跟着什么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景决知道,童殊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召唤领路的人。
在景决的注目中,两仪生死阵的死门缓缓阖上。
景决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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