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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正吉被一旁的老爹叫了一声,“给大爷盖上毯子,免得受了凉。”
正吉被这一提醒,才手忙脚乱地伺候起坐在正中,闭着眼睛睡着了的自家大爷。
他老爹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大爷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挑起整个谭家,你也十七八,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能伺候好大爷?”
正吉被老爹训斥了,赶紧拿起毯子给自家大爷盖上。
不想毯子刚落下去,人就醒了过来。
“奴才把大爷吵醒了?”
正吉紧张的不行,他倒不是怕大爷生气,大爷看似严肃实则颇为宽厚,他是怕他老爹又训他。
好在大爷摆了手,说不是。
谭廷不是被吵醒的,而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被梦里的离奇惊醒了。
只是这边刚睁开眼,梦里事就好像全忘了。
谭廷揉了揉脑袋也没想起来,只是这时,马车的轮子出了些问题,车夫请示他,要在城门口修一下轮子。
谭廷自是应允的,待到了城门口就下了车。
城门口的人不少,谭廷让自家马车停到一旁,免得耽误了城内外进出。
只是他在路边这么一站,忽的看见城门里,有人夹着牛车带着两个人出了城。
其中一人是个上了年岁的农妇,正低声同一旁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姑娘说话。
那姑娘衣着朴素,浑身没有几件饰,她垂着眼帘坐在简陋的牛车上,初冬的冷风吹得她耳朵红,只是她的眼睛也是红彤彤的,甚至还有水光闪动,却一直被她忍着,硬生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谭廷不知怎么就看住了这个姑娘。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好像就在不久之前。
但是谭廷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可他的目光莫名其妙地也没能转开,尤其定在她红红的眼睛上面时,心口有种说不出的一揪一揪的感觉。
有一瞬间,他想叫她的名字,可话到了嘴边,他又想不起她到底叫什么。
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叫什么呢?
一直到她的身影随着牛车,消失在远处树林的转角后,谭廷才回过神来。
倒是正吉和正吉老爹都惊到了,不解地看着自家大爷。
大爷这是怎么了,要知道大爷对女子素来规矩,从没有出现过,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看了好半天的情况。
谭廷在这父子俩的目光里也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不妥了。
他不自在地清了一下嗓子。
恰好这时,马车修好了,他转身上了马车,只不过转身时,目光禁不住又往远处的路上看了一眼。
那个牛车和上面的姑娘早已消失在了冬风萧瑟的天际间,而他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丝失落又不安的感觉。
他这是怎么了?
一路回了鼓安坊谭家。
谭廷先去族里吩咐了几件事,然后才回了自己的正院。
正院对他来说还不如外院的书房紧要,只是一个睡觉换衣的地方。
可今日,他自进了正院,目光就落在了正房的窗下。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窗下房内的榻上,有人侧身坐在上面,或看书或替花修枝或做针线,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回家,会在他撩开窗帘进屋时,转过头来柔声问他一句。
“大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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