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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知苧知晓他并不会给自己,所以并未说什么话,跪坐在原地,头垂着,也不担忧方才那人给自己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些人暂且没想让她死,所以她也暂且死不了。
案上的暗香浮上,弥漫四周,沾上眉宇、发丝、衣袍,缭绕烟雾仅露髻角,如梦似幻地跃然眼前。
顾蕴光随意掠过看似垂着头,看似乖巧听候吩咐的女人,实则陷入沉思中。
的确,师知苧突然想起了方才顾蕴光叫那人的名字,心中后知后觉的尚且还在震惊中。
宋观前这名字并不陌生,甚至是在大庆无人不知。
八大氏族,宋为先,谢随后,其他几个分庭抗礼,鼎力京都。
而这宋氏长子,宋观前自幼聪慧过人,从名师,精通药理,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国师,是圣人身边最受宠的臣子。
曾经有良臣担忧圣人沉迷虚无缥的长生术,而荒废朝政,上书请旨下降宋氏一族,最后一夜之间那大臣家中天降明火,烧了个精光,无一人生还。
宋观前这厮却在钦天监观天象,对圣人笑言,是天罚。
明火是众人亲眼所见降下的,故而无人将此事推至宋观前的身上,圣人也因此越发宠幸他。
宋观前本人也格外嚣张,连夜前去被烧焦的大臣府上,兴奋的将里面的尸体挖出来,然后寻到自己想要的眼珠。
哪怕烧焦的也欢喜地收藏在府中,甚至偶尔有人来府上拜会,总会被宋观前拉去见那些收藏的美人珠子。
至此以后,世人皆知宋观前是疯子,还是一个尤其爱美人的疯子,酷爱收集美人身上的物件儿。
但宋观前为何在此?
师知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并不记得这两人有过什么交集,但观两人之间相处方式,并不寻常。
掌管天子身体的近臣与外臣这般亲近,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想起方才宋观前的疯言疯语,还有从他口中出来的长姐名字,师知苧的心微沉。
宋观前明显对长姐觊觎已久。
倏然,师知苧手背被敲打,一丝疼唤醒她的沉思。
“过来,尝尝这味道如何。”
青年稍温凉的嗓音响起。
师知苧觑过去,见他修长漂亮的食指推过杯胚,杯中酒水,荡着未平息的波澜水纹。
她目光不动声色地顺着划过,并未接下,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顾蕴光深邃俊美的眉眼弯出带着矜冷的弧度,腔调随意:“专门为你调配的解药。”
师知苧垂下眼,端起面前的杯胚,仰头饮下,然后将空杯扔过去,声线微哑地挑衅:“如何?”
青年素手接下,杯胚在掌中握住,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渍。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变大,眼中荡出潋滟的水雾,笑得莫名。
一见那表情便知根本不是什么解药,宋观前临走之前给的解药是那个绿瓶,此刻正被纂在手中,倒一杯酒指鹿为马。
师知苧掌心紧扣住,不让表情流转在外,给他一丝取笑的机会。
他似笑够了,鸦黑眼睫被洇湿,抬起手擦拭眼角的溢出来的泪,“甚好,今日五儿难得如此乖巧,当赏的。”
每次听见他亲昵地唤‘五儿’,师知苧心中便会浮起厌恶,蓦然将头偏过去极力压制。
顾蕴光如今心情甚好,乐意好心同她说话:“你知方才宋观前给你饮下的是什么吗?”
师知苧并不知道,但并不妨碍她猜测此物并非是好物。
果然,下一刻他似怜悯地感叹:“蛊毒。”
听闻是毒,师知苧并不意外,甚至嘴角还扯出冷笑。
顾蕴光乜她一脸不在意,嘴角微翘一分,腔调散漫地道:“一旦入体就会在你体内扎根,毒发时会产生失明,失未觉,好似清晰感受自己在一点点腐烂死亡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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