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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上仍附着腥鲜的血气,切入用料充足的提拉米苏,划开十字,将其分成均等的四块。
“正好有点饿了。”
“不知道有没有变质……”
嘴上这么说着,我仍是徒手拿起一块,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
耳边听见虞百禁说:“突然想到,你知道提拉米苏有什么寓意吗?”
我又摇头,他接着说:“据说是……一位士兵即将离家去打仗,他的妻子翻遍家中仅剩的食材,为他做了这道甜点。
‘Tiramisu’在意大利语里的意思是‘将我托起’,‘带我走吧’。”
风把枯萎的草茎吹到我脚边,我问他:“那他后来回家了吗?”
“很难吧。”
他耸耸肩,“一般在电影里,这种角色都会死在战场上。”
我舔着粘在自己嘴角的饼干屑,口腔被浓郁到发苦的甜味所侵占,能品出些许咖啡的焦香,但都被排山倒海的甜遮盖得彻底,几乎尝不出来。
太甜了。
我讨厌甜食。
“‘带我走吧’。”
我咽下口中那可憎的、致命的、胡搅蛮缠的甜味,对虞百禁说:“带我走吧。”
兴许是接近了X市的缘故,我们这一日所见的水域明显比前几日多。
入夜之后,我们路过一条清冽到让人疑心是梦境的河流,如同透明的光带,流经原野与草甸,穿过涵洞与隆隆作响的铁道,往看不见的远方奔流而去。
我忽然想起我小时候,村子外围也有一条类似的河,水流并不湍急,且清澈得能望到底,一到夏天,半大的孩子们就争相下河游泳,泡在清凉的河水中时,大家偶尔也会好奇,河流的另一端会通向哪儿,顺着河水一直游下去,是否真的能游进海里?
而若干年后,当有一个人把车停在路旁,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的手,两个人一齐从草坡上冲下去,那些回忆都被打乱,像散落的琴谱,只能弹奏出失序的旋律。
沉醉的春夜倾倒在我面前,无数的星星坠落在水中,我纵身一跃,和虞百禁一起跳进了河里。
衣服弄脏了,所以用河水洗一洗;或是车开得太久,想让头脑清醒清醒,比起这些动机,我更相信没有原因。
只是因为我爱上他,便跳了下去,无论河会流向哪里。
“呼!”
河水冰冷,近乎刺骨,湿透的衣服沉重如铁,要把人往水底拽去。
虞百禁抱着我冒出头来,两个人都是一脸水,我甩甩头,顺手帮他把垂下来的湿发拢到额后去,他的睫毛也在往下淌水,消融的黑夜化在他眼底。
他说,你真敢跟着我跳啊。
我说嗯。
他说,我该怎么跟你形容?
想和你一起死,也想和你一起活。
环抱着我的双臂搂得越发紧,紧到我快不能呼吸,只能在他怀里打冷颤,对他说:“你赌赢了。”
我捧着他的脸颊,使劲亲了亲他尚有余热的嘴唇,说,“你把我毁了。
“我爱你。”
我将成为你的共犯,你的同谋,你的爱人,跟你同生共死,直到永远。
我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说:“现在我有一个请求。
你可以拒绝。”
“我愿意。”
“我还没说……算了。”
我说,“我们做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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