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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墨微辰再怎么不想见到白三郎,她还是跟沈默回了淳风坊的小院。
沈默对白三郎重拾菜刀之事万分期待,又满心想招待她吃水席,若这一顿能让沈默重燃希望,别说是跛子做的,虫子做的她也愿意。
只不过二十四道水席道道用料精贵,如今粮食价钱涨了又涨,没点银钱连萝卜都难吃得起,沈默家中拮据,哪有闲钱买菜?
墨微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口袋里只有两枚开元通宝。
她向青石巷饼摊老板买了只胡饼,再穿过长长的坊道,一步踏进了东都的南市。
南市一如记忆里繁华。
“新到的逻些城麝香!”
粟特人晃着鎏金香炉拦住她去路。
斜刺里冲出个卖毕罗饼的老妪,差点撞翻街角不翻汤的摊子,正搓着丸子的老板气极了,挥手将老妪赶得远远的。
她记得这一家不翻汤,炸好的丸子特别脆特别香。
胭脂铺前的小娘子们嬉笑着散开。
墨微辰被挤到陈旧的金银平脱柜前,铜镜里映出她形单影只的身影,她恍然想起去年今日,也曾在这面铜镜中见过自己,身后有一团披着烟云的雪白。
“娘子看这海兽葡萄镜...”
掌柜的殷勤吆喝被一阵驼铃碾碎。
三个昆仑奴抬着整扇芍药屏风挤过巷道,屏风上未干的彩绘眼看就要蹭她满袖。
似有人拉了她一把,她避开屏风回过头,身边却空无一人。
往事如云似雾,拨不开看不清。
只有当铺的幌子从层叠的波斯锦里探出头。
墨微辰在鎏金匾额下停步。
高高的柜台后坐着个独眼朝奉,正用那只突出的独眼细细地瞧着一只错金银博山炉。
“死当。”
墨微辰将一枚翡翠护甲拍在柜台上。
护甲内侧的云雷纹泛着幽光,正是婆母活埋她那日用来打她哑穴的武器。
朝奉的独眼突然瞪大如铜铃:“好料子!
可惜镶工拙劣...”
他指甲划过护甲边缘,故意蹭掉半片金箔,“三贯钱。”
墨微辰盯着他指尖残留的金粉,敲了敲跟她个头一般高的柜台:“最少再加二十贯。”
朝奉尖声大笑:“娘子好大的胃口!
不瞒您说,东西是好东西,即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未必有这样的珍品。
只是人有五指,你这翡翠护甲却只有一只...”
他话中暗示这护甲是赃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娘子若能凑成干干净净的一套,小店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斗胆买了!
但你这...十贯钱,就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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