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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在山间驰骋,犹如平地,林悦兮是第一次知道,有人竟能将马儿骑得这样好。
桃花林渐行渐远,林悦兮倏而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在悬崖边缘堪堪停住。
林悦兮整个人向前倾去,腰间却骤然一紧——楚逸尘的手臂如铁箍般将她牢牢锁住,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衫渗入肌肤。
“十一,别怕!”
熟悉的话语混着山风灌入耳中,低沉而清晰。
林悦兮望向脚下万丈深渊,终于瞬间具象化了一个成语——悬崖勒马。
寒潭如墨,倒映着飘过的流云,那日坠崖时的风声仿佛又在耳畔呼啸,冰冷的潭水漫过口鼻的窒息感再度袭来。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男人的衣袖,骨节泛白。
是的,她怕了。
她本该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翻阅典籍,在教室的日光灯下撰写着论文,在食堂的小桌上加餐着火锅,而不是悬在这生死边缘,感受刀光剑影的惊心动魄。
在她的世界里,从未经历过金戈铁马的惊险,那些寒光闪烁的兵器、激烈的厮杀场景,只存在于书本与影视作品中,对战争的残酷,仅限于模糊的认知,从未曾见识过鲜血淋漓的真实恐怖。
可命运却如此捉弄人,让她莫名卷入了那场混战之中,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措手不及。
那种生死难料、命悬一线的绝望,至今仍深深烙印在她心底,成为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黑马的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扬起细小的碎石滚落深渊。
楚逸尘勒紧缰绳,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林悦兮的背脊紧贴着他的胸膛,他能清晰地数出她急促的心跳。
“看前面。”
男人的声音低沉如铁,却刻意放轻了尾音。
林悦兮的手指死死攥住马鞍前端,嗓音中带着藏匿不住的哽咽:“主将,我们回去好不好?”
楚逸尘没有回答,只是将她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
深秋的风掠过悬崖,带着墨潭潮湿的寒意,吹乱了林悦兮鬓边的碎发。
他伸手将那缕发丝别到她耳后,指尖在她冰凉的耳垂上多停留了一瞬。
“那晚你也是这般发抖。”
他忽而开口,声音里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疼惜,“雷声一响,你就缩得像只受伤的兔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闪电劈开天幕时,他看见她贴紧自己胸膛时的寒意和恐惧,像极了十二岁那年,他在漠北战场上捡到的那个孩子。
“卑职只是……只是……”
林悦兮试图辩解,却被突来的山风打断。
马匹不安地挪动脚步,她一个重心不稳,惊叫地向后仰去,后背完全贴入楚逸尘怀中。
“看那儿,十一。”
男人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向悬崖方向,“你看那墨潭,它吞不掉你。”
林悦兮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在苍白的脸颊上忽闪分明。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望向深渊时,楚逸尘看见她眸中映出的不是黑暗,而是那日滂沱大雨中闪烁的雷电。
她的唇瓣失了血色,微微张合却发不出声音。
楚逸尘的手臂紧紧环地住她的腰身,将人往怀里搂——就像当年怀抱着那个满身是血的漠北孤儿时,明知自己身上的铠甲冰冷,却只能用这种方式传递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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