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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就在眼前,两个手执香炉的小宫娥站在宫门两侧,还有两个小宫娥,极利索的将门上的刺绣纱帘掀开。
我晓得,这是请我入内的意思。
入殿,檀香气浓的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四方的香花榻上,太后娘娘半倚着炕几就坐,梨木炕几上放了一盘香瓜,一盘佛手。
背后的明纸窗前,搁着一架西洋玻璃炕屏,炕屏的中央,是一对儿戏水的双鲤鱼。
榻两边站着一位面熟的姑姑,和两个执扇送香的小宫娥。
她的面目没怎么变,还是纤瘦的体态,还是明明笑着却不及眼底的疏离。
“子戎来了?”
“儿臣不孝,请安来迟,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长长的护甲捏着一方西番莲花样的丝绢,微微掩在唇边。
“我的儿,边关一趟,苦了你了”
我三跪三叩的礼毕,她却并未叫我起身,我在心里笑了一声。
得,我在宫道上给那女官没脸,风水转的太快,此刻轮到我跪着起不来身。
“为陛下尽忠,为家国守疆,儿臣不敢称苦”
她轻笑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半晌才道:“把你乖的,起身吧”
我起了身,同当今太后四目相接,这一照面,便让我想起梦中那位菩萨。
我总觉得是自己记错了,可如今见了太后。
方知梦里那邪性的菩萨,的确同叶宝元的面相一般无二。
原来,我的心魔就在这寿康宫中。
我垂着了眼,忽然有些感慨。
人啊,再怎么哄骗自己,最终都是骗不过的。
就好比我幼时,一心躲着皇后不见,觉得只要自己不见皇后,便不会想起母妃离世的伤心事。
长大后,我一心要离了这紫禁城,觉得只要不在宫里了,便不会再有身不由己的牢笼困住我。
可如今站在这里,不过同这女人对视了一眼。
我拼命想忘了那些血泪过往,便又一次的杀上了心头。
叶宝元一只手撑在炕几上托着腮,细细端详着我的面貌,涂着花汁子的指尖红艳艳的点在唇边。
“你幼时,本宫不怎么留心过你,如今一看,你同子寰,倒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玉点儿说你是个有性情的孩子,比之子寰,要慈悲的多,还说你有一身好功夫,华英那一套看家枪法都传了你了”
我站在殿中,微微弯了弯身子:“回母后话,儿臣受母后教导,不敢做那残暴无德之人,华将军的枪法不俗,但儿臣只习得皮毛,不过雕虫小技,不敢在母后面前卖弄”
叶宝元闻言一挑眉:“哦?如此?子戎嘴里这个残暴无德之人,不知姓甚名谁?可得过本宫的教导?”
这话,是在问我的心意了。
我笑,一拱手。
“自然是得过母后教导的,只是那人没学会母后的慈悲,反而成了个不知图报的白眼狼,子戎很替母后不平”
叶宝元笑的开怀,笑声如银铃碎响,眉眼处俱是动人的神采。
“好我的儿,你明白这个道理,本宫便心安了,你且去海棠轩里接合燕吧,若有人拦,你只说是本宫的口谕便罢”
我又跪,再叩首:“谢太后慈谕”
淳于萌还侯在寿康宫外,似是专门在等着我,我从殿中出来时,背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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