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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真师恕扰,妾乃魏门裴氏,请问娘子,小女叔玢可在此处?”
母亲的询问声与父亲的咳嗽声,从窗外一起传进来,犹如晴天霹雳。
魏叔玢腿软如汤饼,摇晃着要倒,她身边的柴璎珞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
房中还有一人倏地起立,后退两步靠住了墙,似是也在下意识躲避窗外的魏征夫妇。
魏叔玢瞥一眼过去,见是那清瘦少年吴王李元轨。
此时她自然没有半分心思去关注别人,只是死死抓着柴璎珞不放,蚊蚋般嘤声低语:“璎姐救我……救救我……”
柴璎珞扬声向窗外说了句“魏相夫人请稍待”
,便回过脸低声问魏叔玢:“究竟怎么回事,拣要紧的快说!”
魏叔玢知道自己逃婚这事见不得人,房中还有男子,本来更不好自曝家丑。
但事已至此,实在顾不上脸面了,她定了定神,低声将父母要为长子求婚崔氏、被索三万绢聘礼、欲将自己嫁给程咬金填房以换五万绢、自己逃婚出来误入柴家迎亲车等简要说明。
好在这事虽麻烦,却不算复杂,柴璎珞也是豪门贵戚中人,一听就懂。
饶是如此,等她把事情交代得差不多,窗外魏征夫妇也等得不耐烦了,父亲魏征径自扬声叫了句“恕某无礼”
,推开房门走了进屋。
魏叔玢吓得魂不附体,转到柴璎珞身后,恨不得缩成一只蝼蚁躲起,或者钻进地缝里。
地面上黑影晃动,似乎是有一大堆人一起进屋。
室内柴家姐弟此刻也站起身来,与魏宰相夫妇行礼问安。
身形摇晃间,魏叔玢瞥见父母身后还跟着一人,却是那魁伟如塔的少年杨信之,也进了房,讪讪地解释着:
“某奉命出去遣散迎亲队伍,回来遇到魏公夫妇,不意提及魏小娘子也在这里……”
原来是他漏了口风。
不过想想也怪不得他,从头到尾,他好象都不知道魏叔玢正在躲避父母。
“魏相和夫人恕罪,”
柴璎珞的声音仍然平静,“承小娘子不弃,已向璎珞诉说她今日来此缘由,魏公且请息怒,此事可从长计议……”
“此乃魏某家事,有什么可计议的!”
魏征一口打断柴璎珞,声音沉郁含怒,“魏某管教不严,小女有辱家门,叨扰上真师,过后拙荆再来赔罪——阿玢!
过来!
走了!”
三声呼叫,一声比一声高,最后变成了怒喝。
魏叔玢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软倒在柴璎珞身后,泪水又扑簌簌流下来,却是咬定了牙根不应声。
如果父亲要当场把她拖走打死,那也任便,她绝不会主动屈服。
“魏公且息雷霆之怒。
今夜本是柴氏婚礼,新妇罹难,事属离奇,诸务繁杂,上真师原也无法照管周全。
我等都挤在一娘闺房之中,甚不方便,不妨另觅清静处,慢慢分说……”
这是杨信之的声音,正在劝说魏征。
这少年虽不明就里,却很会鉴貌辩色调和人情。
魏征气恼之下当面冲撞柴璎珞,房中气氛本有些尴尬,他这么一打岔,裴夫人也跟着说:
“正是。
这房里挤了这么多人,都没地方站了,不如出去透透气……呃,床上那是……县主的……”
一娘闺房里的暖阁并不大,现下被七八人挤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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