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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折腾了半宿,孟绪原本就不想动弹,整个人和条搁浅在岸滩的鲤鱼似的,连翻身都提不起力气,乐得多休息会儿。
而昨夜她也终于明白,帝王为何突然领她去了后殿。
只因后殿空旷无人,唯有地上那张巨幅的蚕丝毯,几乎覆及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那人便领着她走遍了那些角落,用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每一步,都升起一迭新的欢潮。
不知疲厌。
到后来,她呆呆看着窗外拓着的那澄黄的孤月轮,双目滟滟却又茫昧无神。
他还不许她从身上下来。
而那殿堂又实在太空,一点声响就要在四壁之间传荡,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到外头去。
今早,御前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已然越发不对了。
仿佛想看又不敢看,连看一眼也是什么羞臊之事一般。
她的清白算是彻底栽在他手里了。
这般身骨惫软,又有心多歇,于是直到日上三竿,孟绪才起了身。
帝王还不曾回来,她就坐在廊沿的那一排鹅颈椅上等他。
太极殿后殿与前部仅由这条风雨连廊贯连。
因宫娥内监无召都不能入后殿,这条通往后殿的连廊自然也少了几分人迹。
倒是方便她躲着那些人了。
以色侍君,也实在谈不上事实啊!
没等多久,这天却是变了脸,千万缕冰丝从天而降,才露出一点苗头的暑气又被生生摁了下去。
一时之间,竟让人恍惚以为回到了她第一天踏进宫门的那个春晨。
算来才过去了两个月,却好像与帝王相交甚久。
萧无谏下朝归来,问过宫人,才知道她在这儿躲清静,走到廊下,就见女子望着雨幕出神。
他袖手在内,就浅伫于廊道的一端,也不往前走近,想看人何时发现。
谁知她岿然不动。
想前朝就曾有过羊车望幸的荒诞“伟绩”
,到了他这儿,不说如此排场,至少从前也是他出现在哪儿,后妃们自然就迎向哪儿。
还从未似在她面前这般被忽视过,萧无谏终于带着几分薄怨出声:“雨水冲了妙台,卿卿也不知来接朕?”
孟绪闻声,方是如梦初醒一般,怔怔转头,面有喜色:“陛下回来啦?”
可整个人还是黏在椅子上,也没见起身,仅仅是侧扭过腰肢,望了过来而已。
说得好听,言行却似不一。
帝王那双狭长的眼目瞬间比溅溅的雨流更凉薄。
见他不悦,孟绪不仅不怕,却还灿灿笑起来,这笑里又有几分含羞的避回意味:“昨夜……妾还没缓过来呢,哪有力气去接陛下?再说,下了雨,宫人应该会为大臣们送伞,难道还能让陛下淋着雨?”
她侧坐在廊边,蝉衫麟带,姿容不甚拘谨,萧无谏便也走了两步,闲散地靠在柱上,难得像个游手好闲的绮襦王孙、纨绔公子。
随口质疑:“卿卿总是有许多道理,可知有些事却只贵其心意啊。”
孟绪把手臂搁在鹅颈椅的靠栏上,下颌则支在臂上,越发没个正形。
头顶是几寸瓦檐,像鸟翼一般舒伸开去,挡去了潺潺的雨水。
雨声中两两相望。
此时此境,仿佛惬然忘机,最适交心。
于是,她分明刻意,又好似极为不经意地笑问:“那妾还有一个道理,陛下要不要听?”
萧无谏犀利的轮廓因散漫的姿态柔和不少,神态柔和,惜字却是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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