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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单方面绝交的第十二天零三小时二十四分,邹渚清依旧失眠。
他侧过身看不远处空荡荡的床。
那里不久前还能听到另一个人平缓的呼吸。
放弃了抵抗清醒,他坐起身披上衣服,走出门去。
旅馆大厅的老式钟表微噪,是寂静深夜唯一的声响。
邹渚清沉在夜幕里坐在无人大厅的沙发上,听着那声音一下下敲击在心上,如同一声声拷问。
是,他知道自己对周弑青产生了不该动的情感。
可周弑青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
周弑青温柔、成熟、性感而自制。
会拧眉拉过他拍摄时负伤的手臂,嘴里说着数落的话,手上动作却轻得不行;会冷着脸跟他讲一些演戏的道理;会卷起袖口,用充满力量感的手臂线条挑逗着他每一根神经,又在他情不能自已的时候和他保持距离。
没人拒绝的了周弑青,可邹渚清知道自己不应该。
至少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林欢正扰乱着他的心神,裴霁和周弑青的界限暧昧不清。
每当他想要踏出那一步,可能会伤害到周弑青的念头便狠狠扼杀了勇气。
周弑青已经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选择,他应当顺从接受。
邹渚清轻笑一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认命般站起身,想要回房去接着寻觅困意。
可他扭头时,却无意发现自己一直背对着的后花园中有些许光亮。
他并未作声,悄悄朝光亮走去。
然后瞧见了自己最想见的人。
周弑青坐在由大厅下至花园的台阶上,身旁放着一盏油灯。
他正拿着笔画着什么,影子投射在纸上,一闪一闪跳动着。
暖黄的光打在他身上,模糊了他分明的棱角,让他显得更加柔和,像印象派油画里晕染出来的人影。
邹渚清靠在玻璃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也跟着光温和起来。
他想起方裘说过,周弑青在法国上学时,修过艺术史也学过画画。
周弑青是个文艺又浪漫的人,热爱和艺术有关的所有。
他爱画爱音乐,爱哲学家口中的宇宙万物,爱诗人笔下的爱恨情仇,爱摄影家用方寸记录无垠。
这一刻,周弑青和裴霁那么泾渭分明。
他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裴霁,他有活着的热爱。
邹渚清想,就这样吧。
如果周弑青真的要离自己远远的,他就做一个远远念着他的人。
周弑青可以是很多人的,为什么独独要是他邹渚清的?
他这样想着,收回了目光,准备悄然退场。
玻璃门忽然震动发出声响,邹渚清被惊到,紧紧贴回了门框上。
他低头去看,发现是周弑青的背重重靠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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