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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死了。
方青琳说:“我听老太太说,葬在南川。”
“南川墓里不是我妈妈。”
路遥宁摇摇头,“是我姐姐。”
“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我妈死之后她嫁给了我爸,她那时候也年轻,特别小,可能还不到十八岁,她让我叫她姐姐。”
后来。
后来姐姐也死了。
路遥宁的眼泪滴在方青琳的手背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路遥宁没哭太久,很快抹掉了:“阿姨,这些话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方青琳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和阿城说一个字的。”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连着好几天没去公司也没想任何事,在家里像鬼魂一样游来荡去,或者是干脆一直躺着。
路遥宁觉得自己像一根坏掉的发条,一直铆足了劲儿向前转动,被强力扭断了之后啪得寂静下来,陷入了非常虚无的状态。
江落城并没有给他具体的限期,但是他那就是下最后通牒的态度,像一根悬而未决的绳子,只要一想到就勒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本想着和江落城斗,结果撞上了铁板,赢不了,她觉得很绝望。
更糟糕的是,宁星的多种资产组合都在崩盘,这当然不是江家的能量——江落城又不是上帝,是市场,市场给了她雪上加霜的打击。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又或者这是一种必然,金融是一种周期性产业,如潮水涨落,用一次交易赚一百万不难,难的是用一年的时间赚到一千块。
决策次数增加,决策的错误概率就会指数型增长,时间越长,表面越是风平浪静,越是在水面下隐藏了翻船的礁石,很多人在头破血流之前都是自信的。
不会有人一直输,也不会有人一直赢。
全球经济下行趋势已经无法避免,欧美的通胀达到了一个高点,地区冲突的加剧及热战开始让能源价格的走向开始脱离人们的预测,欧佩克数次的减产消息也没能扭转市场。
路遥宁并不是唯一错的那个人,业内传奇大佬资产蒸发三千一百亿,但大佬亏得起,她亏不起。
江家已经不是她的家底,路遥宁的身后就是悬崖。
像是在拳击台上被人连揍两拳,路遥宁带着头盔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顶的灯光和赛场的呼叫声都像溺水一样灌进脑子起起伏伏,裁判大声地在耳边喊着倒数,但是她站不起来。
她怎么样都站不起来。
既然不能赢那就一起输
平日里热络的合作伙伴们像人间蒸发一样,除了李以川还在用各种工作上的借口来找她,但是路遥宁心情不佳,就直接把他的微信免打扰了。
偶尔点开来敷衍一下还是必要的,原本只是芝麻大的一点项目投资,没想到如此情形之下,李以川的破公司居然成了她的底牌。
唯一一个打电话过来慰问的人,是allen,真是患难见真情,多半是他也遇到了什么事要找人开解,路遥宁说自己不想出门,让allen提着酒到家里来。
allen带了一瓶龙舌兰,两个人切开一颗柠檬,兑了点雪碧就从正下午开始喝,不怎么说话,喝完一半,太阳正晒到阳台的位置,整个屋子都金灿灿的。
allen开口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江总这样过分了,你就分他一点钱,他要端掉你的家底,太不是个东西。”
路遥宁说:“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有人帮我骂他。”
“那你想怎么办?”
allen说,“出面出钱的事就算了,我给你提供除了支持以外的一切支持。”
路遥宁嗤笑一声:“说些废话。”
allen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菟丝花啊,又不是霸道总裁。”
路遥宁反问:“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去求他呗,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allen很自然地说,“你问我这句才是废话,老子就是靠服侍人上位的,但是你不可能。”
路遥宁不置可否。
“不过江落城和老郑还是不一样的,老郑那是个彻底的人渣,所以我心理负担比较小。”
allen说,“要是老郑一毛钱都不给就要把我踹了,那我一定开车撞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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