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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阳已经在父亲书房跪了两个时辰。
在家门外嘲笑纪明达之前,他已经想到会有这一跪。
不是在这里,就是在祠堂,都一样。
那毕竟是父亲的亲外甥女,是家里当纯金的宝贝一样给他求娶回来的学识过人的女夫子。
他平常敢在夫子上课时走神偷懒已经是不识抬举,竟还敢当众对夫子忤逆不敬吗!
真是孽畜!
没福气的王八蛋!
当年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败家破业的东西!
想到父亲翻来覆去骂他就是这些话,隔不上两三次就会重样,温从阳就想笑。
他也的确没忍住笑了一笑。
可他虽没笑出声,却正被时刻盯着他的理国伯瞧见。
“你不知反省错处,竟还敢笑!”
理国伯拿了茶杯就砸过去,“你不认错,就一直在这跪着罢!”
温从阳一寸未躲,盯着茶杯从他头上擦过去。
瓷杯落地,在他身后发出碎裂的声音,茶水湿淋淋倒了他满身,还正从他头顶流下来。
他发间额上都挂上了茶叶,不必想已是狼狈至极,他却还是想笑。
父亲怎么没砸在他脑袋上。
除了骂,除了打,除了罚他跪,父亲还能把他怎么样呢。
跪废了这双腿,他就更不用去应付纪明达了,竟是好事!
!
理国伯犹如困兽一般走在房中,温从阳只是沉默跪着。
屋内屋外伺候的人谁也不敢进来劝,连收拾地上的茶碗都不敢。
终于,太太和大奶奶来了!
“老爷这又是何苦!”
何夫人一眼就看到地上碎得成渣的杯子,又看见了跪着的儿子湿了大半的衣裳。
她松开儿媳,几步跑进来,把儿子抱在怀里,再张口时已经不禁泪下:“小夫妻寻常吵个嘴,也值得老爷这样大动肝火——难道娶了媳妇进来,就是让从阳被老爷打骂的吗?”
纪明达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婆母的话更像一个巴掌,火辣辣抽在她脸上。
“你这才是在发什么昏?!”
瞧见外甥女的难堪,理国伯不由更加火起,“娶了媳妇进来不敬着护着,难道要像他一样——”
“你看看他干的什么好事!”
他走到夫人面前,瞪着眼睛直跺足:“媳妇身上不舒服让他帮着说一句,他就在门外和媳妇吵嘴,吵得人人知道!
难道我娶夫人进来这从头到尾三十一年,这般对过你吗!
!”
何夫人说不出来。
理国伯气得双手撑在腿上,放话道:“他不给媳妇赔罪,就一直跪着去罢!”
温从阳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何夫人只能抱着儿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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