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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握住了手心的‘入殓’二字。
“宗亲这边,皇兄若是放心,就交给我吧。”
多年皇次子生涯,朱祁钰是不惯于出风头豪言壮志的,只温和道:“起码不会再出现周宪王府那般的憾事了。”
“倒是朝臣那边……”
朱祁钰还不知道兴安已经去通知(恫吓)过礼部尚书了。
他想了想,就把昨日寻于谦做外援的事儿如实告知。
一来告诉皇兄,于尚书跟许多墙头草朝臣不同,一开始就赞同‘废除殉葬为盛德事’;二来也是为了避嫌:锦衣卫东厂耳目遍及朝野,他去寻过于尚书这件事,自己坦荡主动说出来,比被人禀告皇帝好得多。
姜离并不意外于少保的态度。
其实古往今来,帝王将相的能力跟私德,未必相关。
而私德中,又以所谓的‘内帏内宅’事被许多人视为小节。
然而于谦在这两方面,哪怕是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是洁净凛然,几乎无可挑剔的一个人——
他与夫人董氏夫妻情分很好,可惜就在于谦外放的那些年,夫人于京过世,他悲痛不已,前后为夫人写了《悼内十一首》。
当然,历来写悼念亡妻的诗人有许多。
虽然许多情是真的,诗词实在动人肺腑是真的,但写诗不妨碍妻妾双全,妻子过世转头娶了再娶也是真的。
而于谦的夫人在他之前十一年去世,他再未娶亲不说,一生亦无妾室媵侍。
且于谦并不觉得女子就该无知无识,曾在悼文里怀念过妻子不只持家理事,更‘诵读诗书,每有所得,辄为文辞’。
教导女儿亦如此,在女儿璚英出嫁后,还格外柔肠写诗想念女儿承欢膝下的样子。
姜离尚在回想,就听朱祁钰特意道:“于尚书真是值得敬重的人。”
朱祁钰说完后,留神了下皇帝的神色:他是特意这么说的。
在他看来,皇兄的性子很有些帮亲不帮理,只重视他在乎的人(比如说自幼相伴的王先生,比如说后宫皇嫂们),所以满朝文武都看不惯王振,陛下也惯着;御史言官反对废除殉葬,皇兄也要一意孤行。
既如此——朱祁钰决定,以后逮着机会,就在皇兄跟前替于尚书刷好感度可靠度,起码刷到王振出来后,要顾忌帝心,不敢随随便便就把于尚书送到牢里去的程度!
他试探着夸了两句后,见皇帝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以手托腮听得兴致勃勃,朱祁钰当场诵了篇不下于八百字的夸夸文,从于尚书的个人品德夸到业务能力。
最后以他昨日亲眼所见,于尚书处理公文简直是‘挥笔如流,顷刻而成’结尾。
算是婉转暗示:皇兄要是不想干活,也不要都交给王振那种祸害啊,看看于尚书吧!
他超强!
姜离:好好好。
这日子越听越有盼头啊。
于是非常符合朱祁钰期望的和颜悦色道:“既如此,落实废除殉葬这件事,你就多去向于尚书请教吧。
宗人府有什么拿不准的事,也可以去问问。”
“对了。”
朱祁钰这么一说,姜离才想到今日于谦好像是要站出来说话似的,只是让她给打断了:“既然你昨日就去寻了于尚书,想来他心中对此事自有章程。”
“那你这就亲去一趟兵部,请他来说一说未及当朝言明之策吧。”
她是粗暴推平流,但于谦必然不是。
那他站出来想说的话,应该会给她极大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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