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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
太阳一落下,气温骤然就降了下来。
户部侍郎施廷臣有些脱力地趴在地上。
他的余光能看到周围一众同僚,基本都是这个状态。
毕竟这一日他们都在牟足劲争分夺秒,正如方才皇帝披着大氅溜达过来说的那样:“诸卿这是在跟死神赛跑啊。”
此时终于被人强行抽走了‘答卷’(都是科举出身的官员有强迫症,总想写个完美的结尾),整个人从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里走出来,登时就萎靡了。
施廷臣看着对面同僚,也就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面色憔悴惨白,惨白里还掺着些胆汁样的青绿色,简直像是大病数月后一般病态。
谁能想到,他们才上船才十二个时辰!
冰冷的海风吹在身上,将他吹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努力躲在别的同僚后面,不由想起昨晚这时候,他们还在温暖如春的大殿内,烤着火喝着酒吃着佳肴……
有对比才有痛苦。
想到此,施廷臣的肚子不由叫了起来:紧绷的精神一旦放松,所有生理上的痛苦就十倍百倍回到了身上。
要知道,他们今早是被骤然叫醒,完全没有吃东西——吃了也白搭,近距离围观同僚大变稻草人的过程,让不少官员把酸水都吐出来了(这些官员很后悔,因别人开始写论文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先按照吩咐打扫卫生)。
总之这一天下来,除了必要的淡水,没有一粒米粮进口。
身居高位锦衣玉食多年,饥饿的滋味是如此陌生和难熬,简直是抓心挠肝。
甚至连明早将要到来的死亡审判,都不如这种饥饿难熬。
哪怕要死……现在,也该让他们吃饭了吧!
“当然,总不能饿死他们。”
姜离道。
毕竟,还得指望他们干活,甭管是往岛上搬东西,还是将来去试新式火器,他们都是重要的类人型工具。
岳云有点蔫地答了一句:“官家,我这带人去给他们发粗馍。”
哪怕理智上知道是对的,但情感上,岳云还是觉得浪费粮食。
姜离叫住他:这孩子,还是太实诚了。
“不能饿死,又不是不能饿。
饭这种东西,昨天不是都吃过了吗?怎么今天还要吃?”
罪状收上来后,姜离方才随手一翻,就见许多官员的自白书上都有克扣赈灾款项这一条。
显然,这是朝堂上最容易捞钱,也最普遍公开的捞钱法子之一。
在他们眼里:既然某地遭了灾,那些庶民本本身就是要饿死的呀,赈灾款项拨下去又能救多少人?何况赈灾真要赈起来可是麻烦琐碎。
倒不如由他们这些官员从上到下瓜分了干净。
什么?若有活不下去的百姓闹事怎么办?
那就是造反啊!
朝廷都下旨赈灾了,你们竟不肯感恩戴德,老老实实饿死?
姜离就问岳云道:“我听说灾荒战乱年,百姓连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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