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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诗会以焚香计时,香尽诗未成者便要受罚,裴羁抬眼一望,博山炉中香烟袅袅,只剩最后一星火光,提起笔一挥而就:“幸不辱命。”
王四郎移步来看,抚掌赞道:“好诗,好诗!”
不远处,正在作画的王六娘王濯闻声回头,隔着扶疏的花影,偷偷望向裴羁。
高,比赴诗会的所有男子都高,一眼便能看见。
雅,修眉凤目,卓然独立,如野鹤立于人群。
稳,因为作陪的都是王家郎君,所以出了诗题后他一直不曾写,直到其他人做完了他才动笔,分明是谦让主人,不想过于展露锋芒。
“如何,”
王四郎的妻子在旁相陪,笑问道,“六娘可还满意?”
王濯脸上一红,连忙回头继续作画,只是到底慌乱,错拿了染色的朱笔,在牡丹叶子上画出一条深红的叶筋,惹得女伴们全都笑了起来。
笑声越过花圃隐隐入耳,裴羁抬眼。
今日名为诗会,实则是他与王六娘相看,大家巨族不会像市井门户那般男女拉在一处对面相见,多是寻个事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既看品貌,又看才学。
譬如今天,他在牡丹花圃东边的二层楼台上,王六娘在花圃西边的凉亭中,隔着花影彼此都能看见,亭中着藕色衫子的便是王六娘,仪容举止,确如传闻中那般端庄大方。
眼前蓦地闪过苏樱的脸,水眸红唇,盈盈欲诉。
裴羁心头一燥。
窦晏平是生平头一遭,他也是,但他并非动心,无非因为不曾近过女色,先入为主,一时失了掌控。
有些事须得知晓滋味,才能祛除魅惑,彻底抛却。
再等一天。
明日南川郡主必会来寻他,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郡主府。
卧房门开了,南川郡主急急迎上去:“父亲,怎么样?”
“劝不动。”
应璘摇头,轻轻带上门,“你若是心狠,就等他饿晕了不能反抗时,撬开牙关喂下去,这等苦楚非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等他尝到饭菜的滋味恢复过来,多半也就算了。”
“不,不会的,他能做一次,必然还能做第二次。”
南川郡主隔着窗户望进去,烛光下窦晏平闭目躺在床上,眼窝和两颊都已凹了进去,憔悴到了极点,“这痴儿!”
“晏平随你,固执。”
应璘从上午劝到此时,说得口干舌燥也毫无结果,自己也惊讶窦晏平竟然有这份毅力,“实在不行就把真相告诉他。”
“不行,不能告诉他。”
南川郡主心烦意乱,“我再想想还有谁能劝……裴羁!”
真是糊涂,怎么忘了裴羁?白日里裴羁还差人把窦晏平落在裴家的几本书送了过来,他们相交多年,窦晏平一直把裴羁当成兄长敬重,裴羁的话他没有不听的,况且裴羁明辨是非人又稳重,跟崔瑾又有旧怨,断断不会赞同此事,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来劝?“我这就请裴羁过来!”
“明天吧,”
应璘也觉得裴羁合适,只是此时未免太晚了些,“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再着急,也不能不顾礼数。”
南川郡主勉强忍住:“好,那就明天。”
翌日一早。
窦晏平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恍惚听见门响了下,有人进来了。
熟悉的脚步声,却不是家里人,窦晏平勉强睁开眼,凭着直觉唤了声:“裴兄?”
逆着光看不清脸,听见裴羁淡淡的语声:“郡主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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