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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父母拉他去见官,他的随从把他们也打成了重伤。”
雨雾里,魏湛的身影也似蒙了层水汽,“送到官府后,只判了他二十两银子。”
“一条人命只值二十两银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文简仰头,望了眼他在草丛里躺得乱糟糟的头发,“所以从那时候起你就打算杀了他。”
“没错。”
魏湛大口地喝着油茶,“只不过那时候我急着去梅州,回京之后我又一直在忙梁星延的事,暂且留下了他的狗命。
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敢犯到我手上。”
魏湛搅动汤匙,夹了口酱菜吃下,神情松快许多,“我昨天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就想这次一定要杀了他,没想到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李文简放下手中的汤匙:“这世道真坏,逼得握笔的手拿了刀。”
“也没那么坏。”
魏湛说,“至少还有志同道合的人跟共伐世道。”
“那你要永远在。”
李文简说。
“你在说什么傻话?”
魏湛不解,“我不在又能去哪里?”
李文简垂头,看见他脚上那双黑青皂靴已被山间的泥路弄得脏透了。
“哪里都不能去。”
魏湛闻声,挠了挠头,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奇怪。
两人走到西月街路口,李文简把给安胥之买的包子递给魏湛,“帮我带回去给小四郎。”
“你去哪里?”
魏湛问。
李文简头也不回地往东边街口走去:“给阿蘅买花灯。”
()又打雷了。
山中又要爆发山洪,滚滚的洪水就跟猛兽一样奔涌下山,顷刻间就将良田阡陌统统吞没。
阿娘踩着梯子将她举送到摇摇欲坠的屋顶,她刚弯下腰去拉她,洪水忽然奔涌而至,卷着阿娘浩浩荡荡奔向远方。
大雨如注,不断地灌进她的眼睛里、耳朵里,她猛地跳进洪流之中,拼命在浑浊的水里寻找阿娘的身影。
可是水势太过汹涌,她被浪打得无力划水。
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像从前那样松开阿娘的手。
浑浊的洪水瞬间淹没她的口鼻,她的呼吸逐渐变得艰难。
阿娘究竟在哪里?
阿娘又不要她了吗?
她意识逐渐回笼,想起来了,阿娘早就死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之中了。
她不会来救她了。
这时,浮浮沉沉中一只手拽住了她,把她从水中提了起来。
那种心被揪住的窒息感一挥而散,她终于可以喘过气了。
魏湛垂眼,看着不断哭喊的少女,眉心都蹙得极紧。
她双眼紧闭,口中一会儿绞着阿娘,一会儿喊着阿爹,眼泪跟外面的雨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
“醒醒,快醒醒。”
魏湛想起身找条毛巾给她擦汗,可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就跟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一样。
越梨昏昏沉沉睁开眼,蒙了水雾似的漆黑眼眸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似乎有片刻不知云里雾里的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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