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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快走了半个时辰消食,殷红豆才回到屋里洗漱睡觉,时砚还在外边跪着。
今日实在撑得厉害,殷红豆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她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有关傅慎时的事儿,他虽只有十六岁,心智却绝非寻常少年所有。
所有的人都把傅慎时当长不大的孩子哄,逼着他忍受现实的委屈,逼着他没胃口的时候吃饭。
长兴侯府里的人在乎的,并不是傅慎时的喜怒哀乐。
而傅六,心里全是知晓的。
内宅的时间很好打发,傅慎时不找事儿的时候,殷红豆做做饭,跟着廖妈妈学一学东西,一天很快便过去了。
眨眼功夫,清明节都到了。
长兴侯府众人去祭祖的时候,傅慎时走完过场,没待多久就回了重霄院。
接着五月便有了二老爷升迁的喜事,长兴侯府自然要大办一场,在此之前,傅老夫人命人买了精心培育出来的牡丹花,吩咐人去各房各院传话,喊了孙子孙女们齐聚花厅,共赏牡丹之繁盛艳美,富丽堂皇。
重霄院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廖妈妈把帖子递到了傅慎时手上,笑道:“老夫人今年还是头一次把姑娘和小郎君们聚在一起。”
收起笑容,她又说:“上次你出门,还是清明节的时候,这回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了。
况且老夫人本就对大房多有不喜,六爷别叫他们拿住了把柄。”
一顿笔,傅慎时头也不抬,道:“好。”
放下帖子,廖妈妈便走了,她到厢房跟殷红豆说,过两日傅慎时要去花厅出席宴会,叫她备些点心,给傅六充饥。
殷红豆又没参加过侯府大型活动,便问道:“花厅里的吃食可是不和六爷胃口?”
廖妈妈道:“那倒不是,但人多手杂的,我不放心。
对了,到时候你也要跟去,时砚一人怕是看顾不过来。”
殷红豆好奇道:“时砚也去?”
据殷红豆所知,时砚今年也有十五岁了,跟了傅慎时好些年,若说他为着伺候情况特殊的主子,才没被赶出外院,倒是情有可原,但花厅宴会,女眷众多,他跟去终是不便。
廖妈妈面色平静道:“时砚是没根儿的人,去了也不妨事。”
虚掩着嘴,殷红豆着实吃了一惊,她一直觉得时砚很奶气,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太监。
她不免多想,不会是因为傅慎时用惯了他,所以把时砚给阉割了吧。
廖妈妈立刻解释道:“时砚是六年前进府的,当时他被家里人卖进宫,不知为何没过选,便被赶了出来,是六爷收留了他。
说起来,也是缘分,若非这个身份,他哪儿能在内院伺候主子到这个年纪。”
外男不得在内院当值,不过垂髫小厮除外,时砚去了根,才成了长兴侯府的例外。
感慨一声,廖妈妈道:“时砚是个忠诚的,六爷真是好心有好报。”
殷红豆绝不表示苟同,但她捕捉到一个细节,便问道:“那六爷的事儿,时砚是知道的?”
她指的是傅慎时瘸腿的事儿。
虎着脸,廖妈妈道:“他知道也不敢说的。”
又嗔道:“你这死丫头,这种事儿以后少问。
世家勋贵的事儿,知道多了要折寿的。”
咧嘴笑一笑,殷红豆道:“我不问便是了。”
廖妈妈到底不放心,便严肃道:“这五六年里,重霄院来了多少丫鬟,平安走的没有几个,作死的都是聪明的。
红豆,你是个机灵本分的丫头,至多再熬两年,也该放出府去嫁人。
有伺候六爷的功劳在,大夫人亏待不了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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