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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看他的时候已经足够恳切,我想他眼底的波澜也没有辜负我的隐忍和眼泪,可我为什么没有得到答案,没有听见他虔诚的承诺,像往常一样,告诉我他会留在这里,留在我生活的时间里,让我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让我沉醉进他忠诚而炽烈的眼里,给我潮热的吻和温暖的拥抱,用陪伴宣告他的存在,留下他永不枯败的爱的誓言,创造不会褪色的回忆。
我已经用绝对的迎合与卑弱,向他剖开我唯一的夙愿,他为什么不回答?
林渡舟抬眸看向窗外,掩藏了眼底的情绪,停下一瞬,将我转过身去,我看见外面辽远而昏黑的海。
手臂绕到我身前,他的脑袋搁在我肩上,热汗打湿衣袍,明明我们已经这样亲密,我却觉得他在遥遥的对岸,隔着缭绕的雾气,让我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也摸不透他的心绪。
燥热使人贪恋冰凉的温度,我靠向玻璃窗,不死心地继续索求他的回应。
“林渡舟,你不相信未来吗?”
我覆盖着他环绕在我身前的手臂,“我看到过未来,在霞光满天的日落大道上,你开车载着我,风从车窗外灌进来,我们听着舒缓的音乐,天际是无边的火烧云,你笑着看我,风吹乱了头发,但我还是看得清你的眼睛,你在说爱……我看到过,梦见过,告诉我,你会和我一起等到霞光铺满大道的时候,对吗?”
林渡舟的脸贴着我的脖颈,我感受着他的温度和颤抖。
海水晃荡咆哮得像爆发的惊雷,在剧烈的震颤和颠簸里,我渐渐觉察到冷。
“师哥,”
林渡舟哑声开口,“……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压抑的话语像电流穿过我的身体,我冷得浑身僵直。
“你可以永远高高在上,你可以做干净的月亮,你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你拥有爱人的能力,”
林渡舟听上去像是累了,“但我不想要你的示弱和妥协,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
这是个颠倒的夜晚,我的意识明明已经濒临溃散,却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每一句话。
狂啸的海浪退潮,我听了一夜他沉闷的呼吸、钝重的心跳,不知道过了几回,泪痕已经干涸,外面的雨铺天盖地,把世界都淋湿。
模糊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亮起,酒店房间里空空荡荡,安静得只有海浪的声音。
我浑身酸痛,看见规整地放在枕边的车钥匙,从床上撑起身,裹着毯子走到落地窗前,海天相接的远处,一轮饱满的金光正熊熊升起,恣意地燃烧着,往深蓝的海面洒上荡漾的金光,一层层地飘摇,闪到我的眼睛里,有些发酸。
房间的灰暗和阴沉被阳光照射,贫瘠的空气、冷寂的角落,在刺眼的金光下无情地摊开。
日出抚平了每一寸阴暗和皱褶。
我被裹在金光里,身体却在光芒里阻挡出一块不够坦诚的影子。
阳光那样温暖,日出时刻庞大而喷薄的生机,似乎在告诉我此时所有阴霾都应当被销毁,所有罪孽都可以被原谅。
那些自以为是的俯视、虚伪的卑弱、偏执的比肩同行,好像都是我为自己打造的说辞。
我一厢情愿地要让林渡舟活下来,可我从未听从他的渴望。
我接近他,探索他的过去,认识他的每一面,满足我的私心,将他困在我的爱里,向未知的未来屈服,去走人们脚下踏出的生活的路,我没有问过他是否愿意。
就像在将来的某一天会照耀在我们身上的晚霞,就像此刻铺满整个天际的日光,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和我一同观赏。
他早该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留下或离开、活着或死去。
海水反复向我扑来,我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电话声在空荡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我活动了感到麻痹的身体,慢悠悠走到桌前,接起电话,听到那头急切的声音。
“怎么回事?”
纪南开门见山,“林渡舟又发什么疯?”
我没应声,纪南接着道:“我正在电视台看样片,听说林渡舟一大早到《心灵摆渡》节目组谈解约。
他人呢?”
窗外的海浪依旧晃荡,我觉得心变得平静,也许是不知所措,也许是无可奈何。
从一开始,发生的事情都并不在我的掌控里,所有的改变也始料未及,我意识到我自己不可以。
“我好像错了。”
我对着电话那头自言自语,不顾纪南的问题,眼前太阳的升起、海浪的蠕动,都像一只机械表冷漠的走动,每一帧运动,都是一声毫无感情的“嘀嗒”
声,我说,“纪南,他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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