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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沉,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了在篝火边的两?个人。
纸箔被一张张舔舐边缘,火色迅速蔓延出一道挟着绯红的黑线。
黑线延伸,直至火舌将纸箔吞噬,化?作篝火最下方的灰烬。
火色将空气扭曲些许,也模糊了对面人的面容。
凝辛夷沉默地将一张张纸箔投入火中?,倏而?觉得这一场篝火也不只是为?谢家先祖和三年前的那一场灾祸烧纸,也是迟来地为?整个白?沙堤的村民们的祭奠。
她抬眸看了一眼谢晏兮,却见对方的神?色也要比她想象中?的要认真?许多。
“我过去听家中?老人说,一个人死后,若是无人惦念,无人知晓,就会变成游荡世间的孤魂野鬼,逐渐自己也忘记自己的来处和去处。”
谢晏兮倏而?开口。
他的音色冷,却也像是染了一层火色:“忘记很简单,记得却很难。”
凝辛夷将手?中?即将燃尽的纸箔落入火中?:“那么,你会忘记吗?”
他们都没有明说,却又分明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谢晏兮看着纸箔的灰烬,道:“对我来说,忘记也很难。”
“我记忆有失,也不知会不会再?发作一场。”
凝辛夷道:“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努力记得。”
谢晏兮深深看了她一眼,正要再?说什么,洞冢外却有脚步声响起。
是去白?沙堤四处探查情况的三位监使回来了。
谢晏兮那一剑平了上山的路,其余地方的积雪却依然深厚。
此处乃是谢家冢,他可以如此任性,其他人却不能。
饶是有三清之?气护体,从风雪中?走来的三人依然显得有些许风尘仆仆。
程祈年最重礼节,拍了身?上风雪,向着冢内一礼,很是顺手?地接了纸箔来,蹲在旁边烧了起来。
他这一系列动作太?过自然,谢玄衣本来还?在想等后半夜再?背着大家来烧纸,结果被他这么一带,也自然而?然地蹲在了他旁边。
只有宿绮云很是油盐不进地席地而?坐,甚至距离篝火很远,没有半分要烧纸的意思。
见程祈年的目光落过来,似是在暗示她多少?意思一下,她才有些生硬地开口:“非是我不敬,只是我这人吧……有些怕火。”
程祈年本来都已经?替她想好借口了,譬如宿监使六亲缘浅,性子也有些古怪,又譬如宿监使从不烧纸,对自家长辈尚且如此,还?请诸位不要苛责。
……没想到,最复杂的思路背后,原来是最简单的原因。
宿绮云对于暴露自己的弱点没什么负担,她这么说,反而?无形中?拉近了许多大家之?间的距离。
“三位可有什么发现?”
谢晏兮先问道。
说到正事,程祈年的神?色自然严肃了起来:“在山顶发现了一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宿前辈看过了,体内的僵缕虫已经?被烧死了,处理得还?算干脆利索。”
凝辛夷心道,在场一共五个人,三个人都知道那尸体大致是怎么回事儿,但?谁也不能说,这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然后便听谢晏兮道:“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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