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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听“红疹”
二字,贺星锦还没有什么反应,却听这老大夫的后半句,他那双眼里波澜微掀,半晌,他道:“那少年另抓了什么药,你将药名都写下来。”
深夜,康平医馆内只剩一盏孤灯,站了满屋子的青袍人都已离开,老大夫与年轻的学徒皆是满背的冷汗,坐在内室里缓不过神。
“师父,也不知那两人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可别带累了您与我……”
学徒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老大夫用汗巾擦去额头的汗,低低叹息,“这些官人不好惹,昨日那小公子也是不好惹,我今日说话若不留有余地,这些官人抓住了那小公子倒还好,若没抓住,他那样不要命的江湖人,未必不会回头来找你我寻仇啊……”
——
蜀青距裕岭镇足有半个月的路程,商绒从未试过如此风餐露宿的一程,他们两人住过客栈,路遇破庙片瓦也可草草栖身。
风尘仆仆,若折竹兴起,还可昼夜不分。
“凌霄卫若无手段如何能得天子青睐,你我去过的医馆,或许已经被他们查验一番了。”
他只这样凉凉的一句,商绒便不惜捧雪赶跑睡意,甚至催促他快些走。
面具只能遮掩肤色却不能改变五官,这些天她也是一直依靠少年在她粘了面具的脸上描描画画才躲开几道路口的盘查。
但前几日,那些盘查过路人的官兵显然更为关注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女,这便更加佐证了折竹的猜测。
所幸,他们已近蜀青边界,而南州的密令还未被送至蜀青官府。
此夜风声微弱,并无雪落,商绒坐在石上,面前的火堆迸溅起噼啪的火星来,引得她侧身躲了躲。
少年百无聊赖,用一根木棍拨弄着燃烧的火堆,抬眼看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吃烤好的兔腿。
商绒冷不丁听他笑了一声,她一下抬头望他。
“在裕岭镇时你还觉腥味难忍。”
橙黄火光映于他的面容。
商绒闻言,低头去看手里的兔腿,“好像多吃了几回,就闻不到了。”
这一路上折竹常爱买些吃的玩儿的,她凭着一股劲儿,硬生生逼着自己多吃了几回肉,慢慢的,竟也闻不到起初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腥味了。
她又吃了一口他烤的兔腿,说,“不但不腥,还很香。”
她的语气里带了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茫然费解,引得少年一双眼睛略弯弧度,他却并不说话。
此地前后并无村镇,唯有零星两个专供送文书情报或来往官员落脚修整的驿站,因而商绒今夜也只得与他露宿山林。
然而正值冬季,林子里也不知有多少饿红了眼的东西,商绒靠在火堆旁的石上并不敢入睡,因为她时不时总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
“睡不着?”
那道泠泠的声线落下。
她反射性地仰头,火堆已不见焰火,头上这片树荫浓密而漆黑,月光疏淡,她怎么也找寻不到少年半片衣角。
忽听枝叶颤动,积雪毫无预兆地砸在她的额头,冰冰凉凉一片,她还没来得及拂去,那道轻盈的身影已下来环住她的腰,飞身往上。
商绒坐在树上紧紧地抱住粗壮的树干,仓皇抬头时,穿梭于枝叶缝隙间的月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纤长的睫毛在眼睑铺了极淡的阴影,他说,“睡吧。”
她身上裹了两件厚实的绒毛披风,他随手将她披风的兜帽拉上来遮掩了她大半张脸,耳畔偶有树叶沙沙拂动,商绒倚靠树干动也不敢动,却听身边的少年已没有什么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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