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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声音听来,应当是有两人。
莫声谷屏息静气,细细去听。
那脚步声停在了院中,谈话声响了起来。
其中一妇人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年长,她的汉话说的不好,语音语调极为拗口,远远去听,更加听不太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另一个声音则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女的,她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连声附和她。
不多时,交谈结束。
一个脚步声渐渐远了,另一个脚步声愈发近了,紧接着,少女推门而入。
二人眼神一触,莫声谷一怔。
此刻他已知晓眼前少女那天的一番话不过是一时的气言,气他不识好歹,气他误会于她。
也从来没有什么百蛇枯的毒药。
他心中浮现出愧意,刚张嘴想要道歉,却见刚进门的少女眼睛一眨,两行眼泪似珍珠般滚滚落下。
莫声谷一怔,慌忙问道:“你这是怎么……”
以为她是自己误会她而委屈落泪,他又急忙道歉:“都是我不好。
我脾气不好,你救了我,我还……”
他焦急得想要下床去向她道歉,右腿的伤还未好透,甫一用力,腿就一软。
少女连忙小跑上前扶住他的胳臂。
“与你无关。”
少女伸手拭去眼泪,轻声道:“昨天我不是有意要恐吓你的,只是你,只是你先前说的话太过气人!”
说到此,她忍不住又哽咽一声。
莫声谷手足无措,焦急得额头渗出汗珠,低头连连道歉:“欸,都是我的错。”
“你们都把我当做坏人!”
少女有些负气地推开他,她极为伤感,哭得渐渐喘不上气来:“我又决定不了我的出生。”
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埋头抽泣。
莫声谷僵在原地,他看见自己的手停在空中半晌,终于是落下下去,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是他理亏,合该他道歉,求饶似的叹气:“你就原谅我吧。”
她如果是像昨天那般要杀他剐他、盛气凌人的嘴脸,他倒是不怕的,也绝不会向她低头服软。
但她此刻委屈示弱让他手足无措。
他还想继续道歉,刚脱口而出一个字,怀里少女忽而仰起头,泪眼婆娑地觑向他,那双眸犹如洗涤一净的湖水般波光粼粼,几乎要将他溺毙于其中,心微微一跳,道歉的话语哑在了嗓子里。
她怅然地低语,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他说:“我不想嫁给他。”
莫声谷回过神,顺着她的视线,与她一齐望向屋内正中心的圆桌上。
那处叠放着齐整的大红色衣袍,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图案,最上头放着高高长长的羔羊皮的帽子,缀着一串串珊瑚珠。
他见过蒙古人举办昏礼,自然认得出这是蒙古女子的嫁衣——质孙服。
莫声谷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妇人与她谈论的是她的婚事。
她不久后就要嫁人了。
方思阮抬头望着他,像只盘旋在角落吐丝织网的绿蛛,静静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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