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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的眼睛不敢乱瞟,只一心忖度着,该如何来个金蝉脱壳之计。
脱完了皇帝的,就该脱自己的,被皇帝那双眼睛盯着,连乔有一种当众凌迟的既视感,她感受到了绝望。
楚源还当她是处女的羞怯,安抚她道:“不必紧张,朕又不会吃人。
嬷嬷当时怎么教你的,你依言照做就是,再不济,还有朕在这儿呢。”
他的声音比平时温柔,对着一个初经人事的受惊的女孩子,再无情的男子也会温柔几分。
连乔看着他墨色的眸子,心底渐渐有了主意,镇定了一下心神道:“臣妾敢问皇上一句,皇上今晚来到此处,是为了臣妾,还是为了连家?”
楚源神色变了变,“你这是何意?”
连乔哀恳的盯着他,两行清泪渐渐下来,“臣妾在家中不得父母之意,是以虽家世尚可,却从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曾想过进宫侍奉陛下,臣妾只想寻得良人相伴一生,无论英才俊杰,或是贩夫走卒,臣妾都甘之如饴。
倘若陛下真心喜爱臣妾,臣妾自然感激;可若陛下只是因为连家而宠幸臣妾,请恕臣妾不能相从。”
这话说得颇为大胆,但情势已这样急迫,连乔只能出此下策,赌上一赌:男人总是对女人抱些天真的幻想,自己哪怕万花丛中过,也希望那女子是痴情不移的,即便楚源身为皇帝也不例外。
她希望这番话能打动楚源,楚源又是那样自重身份之人,不会在她面前说谎,说什么喜爱她的鬼话。
就这样让她在宫中孤独终老好了,反正皇帝有心提防,纳她为妃也只为顾全连家的面子——连乔抱着这样美好的希冀。
楚源静静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连乔跪在地上,乌发垂散遮住面部,腔子里发出的声音却铿锵有力,“臣妾自知逾矩,可臣妾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若陛下不喜,就尽管赐死臣妾吧。”
楚源沉着脸看她片刻,终大步转身离去。
待不见人影了,连乔才从地上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演戏还真是一门体力活,也不知她方才的表演够不够逼真,能不能打动观众。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嘲弄什么小花生、老腊肉的演技了,真的很不容易呢。
紫玉听到动静进来,见她衣衫不整,诧道:“美人您……”
难道皇帝这样快就完事了?前后还不到半个时辰呢,也太没用了些。
连乔阻止她胡思乱想,吩咐道:“别问了,去倒杯清水供我漱漱口,记得加些盐末。”
谁知道皇帝的口水干不干净,得好好清理一番才行。
连乔嫌恶的擦了擦嘴。
?
赏荷
宫里是这样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被有心人知觉。
长乐宫中,穆皇贵妃慢慢舀着冰碗,但听庄嬷嬷一五一十的向她汇报:“听说陛下出怡元殿的时候脸上颇为着恼,连崔眉都不敢劝呢!”
穆氏咬了口鲜脆的菱角,脸上依旧清平如水,“看样子皇上真生气了。”
“听了那样大胆的话,怎么会不生气?”
庄嬷嬷阿谀地弓着背,脸上颇见幸灾乐祸,“这连美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敢对皇帝说什么‘良人’,她也不想想,只有皇后才配称陛下的正妻,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有什么资格说这样话?”
穆氏将冰碗拨到一边,闲闲拨弄着小拇指上戴着的金指甲套,“她是一腔痴心,可进了宫,这一片痴心必将错付。”
皇帝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天下男子莫不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坐拥后宫佳丽无数的天子?与皇帝论感情,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事。
穆氏早早认清了这点,所以她从不计较皇帝的宠爱,只求保住自身的地位——连氏如此蠢钝愚昧,对她而言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此人构不成威胁。
庄嬷嬷见她高兴,凑趣笑道:“连家巴巴的送个女儿进宫,没准也有一争后位之心,可现在看来,这个连美人真是不堪大用。
皇后的宝座,还是非娘娘莫属了。”
“她算什么,”
穆氏嗤道,“真正有威胁的不是她,而是合欢殿的那一位。”
她说的是孙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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