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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是不是就要失去我老爹了?”
我有气无力道,不敢去想。
“四年前,白江清入终南山前,便寻过我,他和我打了个赌,他把药方和药给了我,我在花镜宫密室呆着,自废武功,外界交由雪霁和蔚公子打理,这两人一个人欠着我,一个人念着旧情不愿对我下手,后来天若水主动寻我,他说要我同他一道算计你,逼你去了断天家恩怨,可他不曾告诉过我武林大会的事,我的眼先天便不好,后来落入七王爷手里沦为药人时,一身积毒,毒重得把眼毁了,因修习天残九法压着一身积毒,天残九法废了以后,一身积毒压不住,积毒反噬伤了眼,,花镜修炼天残九法后试图废除,临死前作了一卷地缺,只是未来得及尝试,便因方式微的背叛和武林人士的攻入,自山坠落,入了千尺潭而死。”
“你知道花镜是怎么死的吗?他要天若水杀了他,同天若水一道坠落悬崖,临死前却舍不得人跟自己一起死掉,拿自己当垫背的同人一道坠入千尺潭,他把我师父送到岸边,自己坠入潭中,再也没出来。”
“这是天若水酒醉时告诉我的,他说他不希望,你落得跟他一样的地步,那把剑囹圄,本是他身为白笑狐时用惯了的一把剑,天下间见过这把剑的没几个,见过的人大都命丧黄泉了,他本是散漫的人,自己的剑连名字都懒得起,花镜死后,他再也没碰过,给剑起了名字,交由楚歌,我远走江湖,壮大己身,他照顾你,教你如何拔刀。”
“我很久以前便得到地缺,地缺需要废除天残九法后修炼,还要花费三四年,我修炼地缺后天残九法才得以完善,只是功法效果不比只修炼天残九法的,修炼天残九法的代价太大,当年时痕天残九法功法大成后,应如是带花繁自花镜宫出走,时痕当时已然疯癫,而且那功法是会折寿的,时痕不过三十五便死。”
花繁深深地看我,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还是希望我早些废除天残九法,武功再高,也要有命去用。
我嗤笑一声,觉得可笑至极,花繁也好,天青也好,天若水也好,这些人我竟是一个也护不住的,这一切都搅在一起每个出口,我明白我师兄是不想我掺和进去,可这事关我老爹——他是我叔叔装作我父亲又怎样?欺我骗我又如何?我还是拿他当父亲看的,再不济也是当做师傅的。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再纠结下去我怕是要走火入魔了,我想,当即从袖子里抓出流青,就着火点燃,盘膝坐着,修炼天残九法,安抚躁动的内力。
流青的香味袅袅散开,没多久便弥漫了一整个屋子,微冷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过我下巴,再接着落下的是微冷的唇,只是个一触即分的吻而已,很快就离开。
我张了张唇想嗤笑声,又咬紧了牙关,我是不会妥协的——在天青和天若水走出来之前,他们二人是如何进花镜宫的,便该如何出来。
我不能失去他们二人。
雨天后都是大晴天,我和花繁再无什么交谈,两人一道赶路,等我们两人上山时,我终于明白胡安胡少庄主为什么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这座山照旧摆着远离人间喧嚣的姿态,满山都是浓墨重彩,只是这颜色来的比以往更重一些,刺目的腥红落了一整个山头,越往上走朱砂色越浓重,除却如火枫叶,尽是鲜血,我看着落了一地的血色枫叶和断臂残肢,继续往上走,橙子落在石板上,被人践踏成泥,血腥味混合着甜腻的果香,让人作呕。
我跳起来,橙子树依旧是那颗橙子树,我和花繁却早已不是那时的我们了,我三两下便把橙子拆了,头也不回地把橙子丢给花繁。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拆橙子了。
我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可自我走入这山里,便一阵心慌,老人说双生子大多是有感应的,那种玄而又玄的命运的感应一样的东西,我和我妹妹天青完全不是一类人,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她恃宠生娇,爱撒娇爱热闹,女孩子家家的心眼多得很,能骗人能算计,我老爹给了她尊前老,说她是个聪明孩子。
我就是个愚笨的,被白江清我老爹还有花繁楚歌骗了很多次。
可我却感应到了什么,心脏处沉甸甸的,整个人都焦躁不堪,一点即炸,我故作平静压死一身焦躁,竭力不表露些许,往后丢给人一个橙子后,径自运了乾坤天地,连掩饰也不做,捞了一棵树,踏着树冠,兜着满袖腥甜的山风上山。
我看见花镜宫的位置,滚滚黑烟直冲云霄,那天天高气爽云薄,阳光灿烂,本来是个极好的天气的。
没跑多久我便听见一个女人破碎的尖叫,杜鹃啼血般的哀鸣,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倒像是濒死的野兽,我眼前一黑,仓促间抓了把最近的东西,手被刺得生疼,被人捞着腰缓了缓后,才发觉自己死死攥着玫瑰花枝,玫瑰花刺深深刺入手中,这深秋的季节,那从玫瑰花开得妖异,简直是要成了精的,玫瑰花香浓烈馥郁,深红如血。
“天真……”
花繁喊我名字,我未理会,嗤笑了声,松了手,淋漓血色砸在花瓣上,我跟不知痛楚似的,竭尽全力想着那破碎的尖叫处奔去,我回头摸了摸花繁眼角,低哑着嗓冲人道了一句抱歉。
抱歉,接下来我会做些什么事我都是掌控不了的。
她成天盈满眼泪,软着声,做着哭腔冲我撒娇,扯着我袖子要我做些什么,或问我讨什么,我知道她是假哭,可见不惯她掉一滴眼泪,几个人把她骄纵着长大,可她只做表面功夫,隐瞒我众多事情,竭尽全力想要为我分担什么。
我以为她是个被骄纵着长大的小女孩子,她在我不知晓时就沾了满手血腥,成就了满腹心思。
我真听不得她这般的哀鸣。
生死寂寥77生死寂寥我堪堪维持着理智,可是焦躁是忍不了的,从不敢叫的咽喉急切的动作泄露出来,我不敢出声,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吼出来,这种没理智不冷静的姿态是愚蠢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很努力地在维持理智了。
我如愿上了山时,只见眼前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褐衣的和尚青衣的道士白衣的峨眉还有黑衣的一群,那些人嘈嘈切切地议论着,远处黑烟滚滚烈火灼天,我勉强抓了三魂七魄冲自己吼:“你他妈给我冷静啊冷静啊冷静啊。”
坦白来说,我真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吵死了,焦躁得要命的时候,周遭一堆蚊子苍蝇嗡嗡嗡地纠缠着不肯放过一样。
没路走了。
我想,径自冲向前,捞着一个和尚的肩膀径自上去,运着轻功点过一溜光头的脑袋,站在上方的视野果然广阔,远远我便见被围困在中央的小片空地里,熟悉极了的杏子红的单衣,一个黄衣红袈裟和尚和几个道士围着她喋喋不休,另一边的一人一身颇为狼狈,无垢白衣上尽是血色,人生若只如初见啊,我想,忽略周遭人的惊呼声和望过来的脑袋。
转瞬间我便落了下去,落下时好巧不巧正听到那和尚苦苦劝诫:“姑娘,你再不走开我们几个就动手了,白笑狐恶名远扬……”
我对上对面青衣老道的眼,那道士惊呼了声,我直接给了那和尚一脚,我修炼了很多年的天残九法,杀不了七王爷就算了,眼前这和尚还是比的起的,真正德高望重的人哪会搅这浑水,干这种蠢事。
“几个加起来年龄过两百岁的人围着一个小姑娘欺负像话吗?你们名门正派便是这么做事的?”
我歪头冲那和尚冷笑,自高处瞧见天青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了了,天青抬了一双无神的桃花眼看我,手里死死握着尊前老,剑上是带血的,人群发出惊呼声,无数刀剑招架欲招架而来,中间那个高大的握着柴刀的汉子做了个制止的动作,那些人不敢动。
“这是我欠你的,此后再无亏欠。”
那汉子道,那张脸我认得,四年前随手帮了个忙,他对上花繁时也是我一脚把人踹下去的,而今他成了武林盟主,哦,也可能是个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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