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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突然一疼,只好叫了一声“三叔”
。
他一怔。
好半晌,才惊醒似地放开,还来不及看清他的神色,就已经别过头,手覆着唇,颤得厉害,发出一声低吟。
我揉着发疼的手肘,那时候只觉得他的脾气又比早前怪上三分,现在想想——他兴许把我当成了王筝。
俄而,徐医生很是礼貌地把我请了出去,看着我的眼神挺奇怪。
一边的护士替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上头写着“徐长生”
。
过些时候,再见到任三爷,他的气色已经大好,依旧是略微淡漠的眼神,嘴角扬起的瞬间,仍旧能听见周遭发出低不可闻的叹息。
再后来,任三爷不用轮椅代步,只需要稍微倚着杖子。
那抹眼神,仿佛是永远站在最高处,带着一点怜悯,一点不屑,俯瞰众人。
若说出事前的任三爷还能算温文柔和,那么过了这几个年头,里里外外只要有些眼界的,大概不会不知道在业界内,能称得上“狠”
字的,任三爷要是不认,估计谁也没能配得上。
————————其实,在我爸出事前,我从没见过任三爷这个人。
不过我倒还记得,小时候任老太却时常提起“三儿”
,有时候是在饭桌上,有时候是在叔叔伯伯们来拜访时,最常听到任老太说到三儿,还是和我爸闹口角的那一会儿。
其实我也记得不大清楚,但是我却明白,我爸和任老太关系还挺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妈的缘故。
吵得最厉害的那一次,任老太气得把桌案上的文房四宝都往地上扫,那声音大得整个宅子都听得到。
——好啊!
你们没有一个能省心——!
我这个老太婆管不了了!
管不了了!
我妈和我在房里,那时候她坐在我旁边,长长的卷发掩了侧脸。
我在摊开的画纸上涂涂彩彩,我也忘了我那时候画的是什么,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乖,拿去给爸爸和奶奶看看。
』我妈的声音很甜,软软的,轻轻的。
有种微风拂过的感觉。
门没有掩上,等我悄悄走近的时候,任老太已经靠在沙发上,肩膀一抖一抖,像是在哭一样。
房里乱七八糟的,我爸背对着我站着,好一会儿,上去要扶她老人家,任老太发狠似地甩开,头抬了起来,手颤颤指着我爸。
——你给我滚!
我这就把三儿叫回来!
你们一个两个……一个两个!
我让三儿回来,让他看看你们怎么欺负我这个妈,让他回来给我这个老太婆送终!
我不记得我爸是什么模样了,只知道他看过去很为难。
记忆中,任老太一说到三儿,我爸的脸色就不太好。
我妈小声地和我说,那是因为三儿会抢爸爸的东西。
我爸不知道说了什么,任老太突然从沙发上咻地站了起来,狠狠往我爸脸上掴了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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