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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的那个”
,他们都快忘了她的名字——当然做这行的,本来也不大可能用的真名实姓。
程凤台听见这个话,立刻在心里迅速地拨算着日子,像他这样喜新厌旧,不把野花野草当回事的人,实在很难回忆起最后一次和曾爱玉相好是什么时候了。
范涟就猜到他肚子里的脏水,翻个眼皮,道:“别怕,不是你的,去医院查过了,才两个多月。”
程凤台失口道:“那肯定不是我的了。”
范涟很不满地瞅着他,他咳嗽一声,道:“你准备怎么办?”
范涟叹气:“难办啊!”
程凤台沉默了良久,道:“你先撒开我的手,都被你攥出水来了。”
范涟松开手,果真捏得程凤台满手心的汗,程凤台往他衬衣上蹭了蹭,慢慢道:“你先想明白要还是不要?要呢,是有点麻烦,不要就太容易了。”
范涟咬了咬牙,憋出一个字:“要。”
程凤台道:“是,你是很喜欢孩子的,何况是自己的。”
他默了默,一拍范涟胸膛:“那就要吧!
多大点事!
东交民巷的房子让她住着,孩子生下来,你还养活不了他们娘儿俩?”
范涟被问到伤心事了:“我不能娶她,她也不肯跟我过。
她不肯要孩子啊!”
还真是给人欺负了,范涟吸了吸鼻子,带着一种脆弱的天真:“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就不要了,走了,我拿这孩子怎么办?养在外面,哪有可靠的人替我带他!
养家里面,别说我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在我们家里不是嫡出的孩子可得受罪了!
我受的苦还不够吗?”
程凤台无法答话。
他是没在这种旧家庭里生活过,父亲虽也纳妾,但是对孩子们不分嫡庶男女,一律一视同仁,大太太也从不摆身份,因此不大能做出具体的设想。
十年前在上海头回见面的时候,程凤台是在家变之下逐渐成长和冷酷了。
而范涟身娇肉贵的横草不沾,竖草不捻,内心却已经非常精于世故,非常善于自保,必要的时候,也很冷酷,大概能够因此推测出一点他从小以来的遭遇。
在一个敏感聪慧的孩子这里,没有什么比摧毁自尊心更为残酷的事情了吧。
旧家庭里的庶出孩子,自尊心是落地就保不住的东西。
范涟道:“我小时候,我娘还没死呢,我爹还宠着我娘呢,我又怎样?大房里蹿出一只猫吓了我一跳,我踹猫一脚还得跪下挨一顿耳刮子。
何况一个没娘的孩子?范家上下那么多人,规矩比天大,我盯不住他,护不住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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