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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小心翼翼:“那您的意思是?”
“外服留一件,其余的撤下去,看着心烦。”
云摇恹恹地耷拉回眼。
偏巧这边,妆镜前的几个侍女抬手就又要给她描眉涂蔻的,云摇摆手推开:“这些人也全都撤下去。”
云摇一顿,想了想自己若是披头散发出去,似乎更麻烦。
她改口,瞥向方才跪了一地的那群小侍女:“留一个帮我冠发的,”
云摇信手一指,“她就行。”
老妇人有些为难地迟疑住了:“这样的话,恐怕尊主那边,我们不好交代啊。”
云摇轻哂了声,凉飕飕冷冰冰的。
她眉尾向下压着一瞥,“就说是我说的——他区区一场大婚而已,我能留下来已是容忍至极,他还没资格跟我指手画脚,要摆弄我如何穿衣戴冠。”
“……”
房内一时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几息后。
不知哪个哆哆嗦嗦地在屋外来了一句:“尊尊尊…尊主。”
云摇没表情地回过头,对上了正停在敞开的屋门外,廊下那道雪发长垂的清绝身影。
他今日也穿了一身红袍,轻襟薄翎,袍尾镌着暗纹刺绣,在光下隐隐曳起一尾如水色潋滟的光。
可惜最是清绝的那张脸,却还是藏在了青铜面具下。
云摇恹然地转回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薄唇浅勾,语气嘲弄又讥讽:“怎么,尊主大人,觉着我说的哪里不对?”
“师尊自然无咎。”
慕寒渊穿过跪了一地的侍女,朝房内踏进来。
镜中,云摇眼尾微微提起。
她只着了件单薄里衣的袖口下,细长的指骨也徐徐捏紧,冷淡而警觉地睨着妆镜里那道走近的人影。
直到慕寒渊拿着那双织金描银的红底软靴,停在了她椅旁。
那人折膝,雪发垂迤过肩头,擦着他面具滑下。
他在云摇身侧单膝跪了下来,修长指骨从袍袖下显露行线,然后轻而不容拒绝地,他握住了云摇未着鞋袜的踝足。
云摇眼皮一颤,带着薄压的恼怒侧眸睖他。
慕寒渊却低垂着头,像是未有察觉。
于是,在这满屋噤若寒蝉、所有人死死低着头不敢稍窥的死寂里——
那人一边极尽细致地给她提鞋穿袜,一边声线倦懒地开了口:“只是,若只留一人侍奉,那自然该徒儿留下,怎么轮得到旁人呢?”
云摇捏紧手指,指甲几乎要刻进掌心软肉里。
她从妆凳上转过身来,低头,俯睨着此刻变成正跪在她身侧的男人,还有他身后那满屋死死伏地不敢出声的侍女们。
云摇咬牙:“…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
“……”
正为她整理软靴顶端最后一点不听话的鞋袜褶皱,慕寒渊闻言,指骨颤停下来。
一两息后,他却低声笑了:“原来师尊觉着,我是在羞辱你么。”
被那人面具下漆晦的眼神一蛰,云摇下意识想避开他。
未曾着过地的软靴蹭过他掌心,向后撤去。
只是在将要离开他的掌控前,忽又被那人修长凌厉的指骨一把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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