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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的夜变得暗沉沉的。
夜色凉如水,暗云掩住繁星月光,此夜寂寥。
都算着这天气不对劲,浓雾密行,今夜恐怕有一场大雪,鹣鲽院里亮着烛火,灯火通明,刚进月亮门就能从外头看到。
曹国公府长公子难得在这个时候披星戴月地回来,步伐匆匆,大氅将他英俊挺拔的身形显露无二,等他径直掀开帘子到了内室,被里面的药味和香气弥漫熏得下意识驻足。
“姑娘,姑娘,是姑爷回来了。”
嘉庆子听着响动,忙出暖阁查看,见是沈今川,直接朝内探出头喊着。
在暖阁软榻内的薛阮阮露出一个笑,下意识等待着铜镜看自己究竟有无哪里憔悴。
她自从入冬以来,身子越发不好了,浑身无力,看什么都懒洋洋地打不起精神,唯有见到沈今川之时才有些荣光。
可她的夫君在朝堂上越发得力,她也连说说话的时候都少了。
“娇娇,何事唤我?”
心里的激动被迎面而来的一句质问而僵直在原地,她擦了擦眼里氤氲出来的泪珠,撑起身来屏退了嘉庆子和含桃,笑说:“无事便不能思念夫君吗?”
“你都日日不着家,只怕被外头的温香软玉给拴住了脚跟,哪里还能想起故人来?”
她以为是张弛有度地回话,实际上嗓音已经到了绵弱无力的地步。
她最锋利的刀便是她娇嗔怪罪的温柔刀,她从没怀疑过沈今川会被外头勾引住,却依旧要拿着这话来拿他。
暖阁无窗,四面不透风,又燃着炭火,只有迎来送往之时打着帘子来一下外头的寒风。
沈今川不肯靠近她,只一进便感受到她周身那弥漫着血腥气的味道还有遮掩药味的浓重香熏,只怕他会忍不住作呕。
还有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柔的解语花,实际上心肠都是黑的,全部都是在他面前弄虚作假,丁点也没有阿闻在他面前的纯粹。
“这事时日京中风声鹤唳,东宫身体欠安,已有月余不曾出现在人前。”
太子上一世便是去岁冬日之时回京,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皇太子之名有名无实。
——天底下哪有不良于行的太子爷?哪有残疾的皇帝?“京中人心各异,有的不想让太子殿下病好,有的急于更换门庭,有的着急寻求名医,还有的……”
沈今川垂眸,眼底充满冰寒之色。
“还有的,便是咱家的皇子殿下也在招兵买马,与其等到了年岁封一个偏远的藩王,倒不如一鼓作气问鼎至高无上的地位。”
薛阮阮感动沈今川如今连这种朝堂辛秘都跟自己说,心里本来还有的委屈顿时间烟消云散,坐起身来伸出掌心轻抚着他的脸庞:“夫君,为了给我挣个诰命,你真是辛苦了。”
大氅被薛阮阮解下,厚实的重量落在她手臂间惹得单薄的身形摇晃一下,见沈今川已背过身坐下,心道自己不能让夫君担忧,为自己分神。
脸上挂着缠绵的笑意将大氅安置,再听他问起:“今夜估摸会下雪,已经小寒,九妹那里身体好些没有?”
“我前些时日受了底下人的孝敬,送来两张白狐皮,你和九妹各一件吧。”
薛阮阮只在椅子上坐了半个身形,听到这话脸色有瞬怪异,而后迅速笑问:“连我都要说一句夫君偏心了,怎么只惦记着九妹妹,而不管在咱们家的八妹呢?”
“九妹,似你,单纯无害,我难免看见她就想起你幼时模样。”
“而八妹,她心思太多,哄得母亲和娘都高兴,比看见你还要喜欢,哪里还需要我操心?”
薛阮阮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暖流,烛光照耀在她宽大的衣摆上,她双手拉住沈今川搁在桌案上的手掌,压住眼角的酸楚:“夫君放心,我都明白的。”
九妹何如?她之替身。
八妹何如?较她逊色。
有夫如此,此生无憾。
她又怎么忍心夫君在送别她之后,让他身侧可聊以慰藉之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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