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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宁家是新帝一纸朱批判定的逆贼,相比被诛九族的马家、王家之流,宁国公府仅是抄家流放,已是新帝的“心慈手软”
,毕竟宁家是铁打的太子党,而数月前登基的新帝,却是向来闷声不响的三皇子。
宁锦婳苦笑一声,爹爹是先帝敕封的宁国公,皇后是她的亲姨母,她要叫太子一声表哥。
在两个月前,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她要拿着银子去买宁府的女眷们。
是的,是“买”
。
宁府被抄,府中男丁被发配遂州,女眷则悉数被收为官奴,拉到东市口售卖。
运气好的,被卖到官宦人家为奴为婢,若是运气不好没人买,直接没入教坊司,沦为官妓。
不管是哪个结局,都是昔日这些高高在上的贵小姐夫人们接受不了的,若不是被亲人买回去,她们大多数会选择自尽,也好过被人糟践,生不如死,。
押往遂州那批犯人月前已经启程,宁锦婳给差役塞了足够的银子,只盼路上能照顾一二。
东市口也天天派人盯着,看有没有二房、三房的女眷们。
只不过近来的罪眷太多,一直也没消息。
宁锦婳呼出一口闷气。
她心里难受,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短短两个月,腰身瘦了一整圈,似乎风一吹就能折了,看得抱月心疼。
她给马车添上炭火,又是准备手炉……等宁锦婳坐上马车,晃荡晃荡到东市口,天已经大亮了。
***
贩卖罪眷的地方早已门庭若市,近来被抄家的官员实在太多,除了正常采买奴婢的官宦人家,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昔日娇贵的高门贵女,如今沦为被当街售卖的奴婢,简直能让好事者说上个几天几夜。
一片嘈杂声中,偶尔夹杂着两句污言秽语。
宁锦婳皱起了眉,正欲让顺子把马车靠远点,却听外面有人道,“你知道上面那是谁么,叶相爷的嫡亲女儿,相府的姑奶奶!”
另一人惊讶:“叶相?!
就是那个推行均田法的叶相?”
“还能有几个叶相……啊呸,瞧我这嘴,现在得叫‘叶贼’!”
“真是命苦……听说她早些年嫁到了江南世家,当年那排场,啧,也只有宁国公府能掰掰腕子。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和离了,一直孀居在娘家,谁知竟赶上这场祸事。”
“唉,既然早早嫁了出去,干甚么想不开要和离呢,平白遭这档子罪。
你看那宁国公府的姑奶奶,人家吵得那么凶,这么多年,愣是没离成!
这不,人现在还是世子妃……哦不,听说现在是王妃了,好命哟!
马车里,被称为“好命”
的宁锦婳脸色难看,手指紧紧扣着鎏金暖炉,青筋在雪白的腕子上划出一个弯弧。
抱月赤急白脸道:“呸呸呸!
简直一派胡言!
这些市井小民,他们、他们知道什么!”
宁锦婳沉默了半晌,摇摇头,“他们说的也没错。”
细算起来,她如今不用像牲畜一样被捆着叫卖,确实托了陆寒霄的福——祸不及出嫁女,宁家谋逆,和她陆宁氏有什么关系呢?更别提她那个争气的夫君,已经打败一众兄弟,坐上了镇南王的位置,割据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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