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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了几下眼,神情恹恹地把糖纸扯出来,塞回口袋里。
有人问着:“酒还没送过来吗?要不然打个电话问问?”
王栩文慌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沈郁白,见后者的情绪毫无波澜,就撒了个谎:“刚刚送了一次,我让她去换一瓶了,再等等吧。”
林杳是不会再给他们送酒去了,她把推车推回去以后,王姐追着她问了很久,林杳的兴致不太高,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咳嗽,说淋雨感冒了。
因为下了很久的雨,会所里的客人本来就少,也没有需要林杳的地方了,王姐干脆就让她回家歇歇。
林杳换回了冲锋衣,启唇死死咬住拉链头,走到会所门口的时候,她看见门框上挂了个晴天娃娃。
风太大了,地面的落叶囫囵滚了几个圈,晴天娃娃在风中左摇右摆,林杳侧眸久久注视着,耳边的雨声经久不停,大雨冲刷着这个世界,仿佛要让他们漂流回到几年以前,回到见面对视的第一眼。
她仰头看了看天。
阴霾一片。
******
林杳开学的第二个月,迎来了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雨,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说她的贫困生申请批下来了,一年能领一千五百块。
她顶开圆珠笔的笔盖,抿着唇假装腼腆地笑了下,说“好”
,林杳知道老师都喜欢这样安静乖巧的好学生。
她趴在桌子边上填表格,班主任捞起自己泡了毛尖的茶杯,嘬了一口,又问:“林杳,你奶奶身体怎么样啊?”
她眼也不抬,应了声:“挺好的。”
班主任轻轻把玻璃杯搁在办公桌上,他双手交叉,道:“学校最近恰好有几个市内的企业资助,专门给那些成绩优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进行津贴。”
他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了另一份表格,“这是几个企业资助的申请表格,你要是有意愿的话,就看着填填,我觉得以你的成绩应该是可以申请到的,也能给你家里减少一些负担,你爸爸还在外面打工呢?”
林杳的笔尖顿了顿,几秒后点了点头。
班主任还在不停地碎碎念,她分了神扫过那几张表格,几乎都算是市内有头有脸的知名企业,还有几家是国内很知名的上市公司。
她想了想,填了最有钱的那家公司的资助申请,理好后交给了班主任。
这一年梅雨季,春夏交接的日子总是容易落雨,林杳的运动鞋三两天就要刷一次,鞋底总是沾上一层湿泥。
企业资助的申请是一个多月以后才审批的,那阵子刚过月考,林杳又拿了年级第一,发的五百块奖学金带回家给了阿婆,阿婆去店里买了几卷毛线,架着老花镜给她织了件毛衣。
只是阿婆拿捏不好她究竟长到多高了、胳膊长到多长了,于是织的毛衣就短了一截,林杳怕阿婆伤心,咬咬牙也套进去了,还说尺寸正好,可明明短到了肚脐。
年纪排位的列表贴到公告栏以后,班主任又来教室里找她,说前几天她投申请的那家企业老板来慰问她了。
林杳跟着班主任往校长办公室走,鞋底的泥在地板砖上印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林杳短了一小节的毛衣往下扯了扯,其实她还不至于过得这么寒酸,这下倒容易让人误会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屋子里的抽湿器运作着,让吸满了水汽的空气恢复正常,林杳低着头,把因沾了雨水而黏成一绺的发尾给抓散。
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脖颈修长,乌黑的发耷在额角和耳边。
单眼皮,狐狸眼,低眸的时候莫名蛊
2、他的()
人,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右眼下方缀着一颗小痣,唇瓣绯薄,没什么情绪地平直拉着,少年的皮肤是病态的白,一看就像温室里豢养的花,没怎么晒过太阳。
林杳低眉站在办公室里,空气里尽是粘腻湿润的雨气,慢慢攀爬上少年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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