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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了?这山河剑的心境历练,是三百多年的妖境?倾风缓缓摇头,兀自整理头绪。
白重景傻愣愣地望着洞外的雨幕,手臂与脸庞上都是斜打来的雨丝,将他皮肤淋透,他微张着嘴,毫无征兆地冒出一句:“我爹应该已经死了。”
倾风再次回头看他。
白重景扯扯嘴角,对她露出个很是伤心的笑容,问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倾风手指紧了紧,抬起右手,看向手中那把做工粗粝的褐色木剑。
她定定看了会儿,将剑伸出洞外,用剑身去接外面的雨水。
看着水珠被剑身击碎,无数细小的水花迸溅开来,她的心湖渐渐恢复了平静,轻声回道:“世间那么多路,选一条,往前走走看吧。”
白重景不知道什么叫“走走看”
,只是眼神没有焦距地应和了一声。
天亮之后,大雨停歇。
倾风背了剑,朝西面的方向走去。
龙脉方暴动时,妖境还没有五座大城。
原有的城镇早已名存实亡,百姓被迫沦为流民,四处逃生,又无处可去。
最后迫于天灾,只能寻求大妖的庇护,环绕着诸多大妖,建立起一个个临时的住所。
妖王的军队镇守在西面,二人只管往西去。
路上见到一地没有收敛的尸首。
午间日头毒辣,部分尸体已经腐败,空中蝇虫漫天、恶臭扑鼻,死在荒野的尸骨更是早早被野兽啃食殆尽,剩下一具具触目惊心的白骨。
白重景心中悲戚,起先还会滚着泪花,求倾风一起帮忙将人给埋了,入土为安。
到后面遇害的灾民实在太多,他闷不吭声,埋头走过。
饶是如此,还是时常能遇见人与妖的拼杀。
在这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再添一些新伤,是滚烫铁水也浇不灭的冤仇。
所幸二人年岁小,又不喜凑热闹,侥幸从一场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临近西面那座都城时,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是不被准许入内的人族,聚集游离在城外,不敢再长途跋涉去往别处,只能奢望哪日都城的贵人大发慈悲,广济灾民,放他们进去。
或是天灾再临时,能施展神通,庇护他们一二。
白重景见到那么多的活人,短暂地雀跃了会儿,与倾风多说了几句话,俱是对未来的展望。
说进城之后自己要参军,先从小兵做起,赚到足够多的银子,再将那些遗落的空城跟流离的百姓一个个都收回来。
倾风赞许了他的宏图大志,白重景越发亢奋。
当时妖境的妖族远不如现在多,白重景凭借重明鸟的血脉,顺利带着倾风进了城门。
他有上古大妖的血脉,自可随意出入。
倾风则要每月交纳十两银子的入城费,且只能住在临近边缘的荒僻之地,否则便要重新赶出去。
白重景餐风宿露,风尘仆仆,总算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都城,心情反越发低落。
他没想到,一墙之隔的城外,白骨露于野,生民百余一。
而城内却依旧歌舞升平,与大劫之前别无二样。
那为什么不能接受城外的流民呢?他心中沉得发闷,有许多困惑不知该如何表述,只能愁苦地望着倾风,仰赖她的解答。
无奈倾风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什么好听又有用的屁话。
二人被带去衙门办理公文手续,出来时,一行比他们稍大的少年骑马从管道上谈笑而过。
一名差役拉住白重景,殷勤为少年介绍道:“二公子,这位小郎君是重明鸟的血脉,无父无母,正没个去处。”
为首少年停下交谈,一手搭在膝上,弯下腰新奇地打量起白重景。
白重景拘谨地站着,垂眸看见自己破了洞,满是泥泞的布鞋,回头想要寻找倾风的踪迹。
少年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黑衣同伴开口调笑一声:“重明鸟?怎么脏得像条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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