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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
说完这一句,她又轻声道:“卖身契我已经差人放到了你房中,嗯,就在你平日放糖罐的那个地方。
将糖罐下的布掀开,里面的木盒子,装的那张纸,就是卖身契了。”
橘糖依旧在摇头。
她无法形容此刻她眼中的娘子。
一身素衣的女子,松垮着衣衫,赤着脚,坐在窗台之上。
她望着外面晕沉沉的天空,和天空之下,被雨打着的万物。
像是用一层薄冰砌出的花,光稍烈些,就能融化。
橘糖呼吸一停,就听见姜婳说。
“下了两日的雨,下山的路还能走吗?若是不能走,暂时回不去,我是不是需得同夫君说一声。”
橘糖收回了那些心思,回道:“今日寒蝉去看了路,已经送信回府中了,此时公子应该都收到了。”
姜婳眼眸怔了一瞬,随后,什么都没有说。
用过午膳后,姜婳依旧坐在窗台边,望着窗外的雨。
雨还是那般,不顾人死活地下着。
无端,姜婳看向了自己的手。
血液温热粘稠的触感,似乎从来没有洗掉。
她的眸颤了一瞬,随后不可避免地,想起姜玉莹口中的那些事。
即便已经过了一日,她还是有些惶然。
姨娘已死,姜玉莹已死。
纵使那千般的事情摆在她身前,她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能去计较什么。
去责问谢欲晚吗?即便姜玉莹说的都是真的,但她要以什么立场,去责备谢欲晚呢。
那些长达十年的忏悔,将她的爱意,缠绕得几近淡薄。
在她终于决定稍稍让自己喘息之际,却又发现,那根她抓住的稻草,从一开始,就是虚无的幻象。
她能责怪那根稻草吗?姜婳思虑得很慢,思虑了很多次,但是最后还是得出一个答案。
她不能。
是她如溺水之人,是她被悲痛和忏悔裹挟,是她从许多年之前,就献祭了自己的一生。
如今,她用这些去责备旁人,是不讲道理的事情。
即便,谢欲晚从始至终,都知晓害死姨娘的真凶。
又如何呢?他不是那个害死姨娘的人。
他只是,没有告诉她。
姜婳眉蹙了一瞬,似乎不太能理解,心中这陡然撕裂的疼意。
思来想去,对这疼痛反复咀嚼,她都只能得出一句。
若真的要怪,也只能怪,她将这世间的爱意当了真。
才会在没有被偏爱和选择时,心中酸涩。
黄昏之际,这场下了两天两夜的雨,终于停了。
雨停了,天色却还是昏昏暗暗的,看着,明日又是个不太好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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