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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追握住郎善彦的手:“救不了那个弟弟了,是吗?”
郎善彦看着他,缓缓摇头:“阿玛救不了。”
郎追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阿玛,我抱抱你吧。”
年轻人,想开点吧,人生还长,让你糟心的事多着呢,但你的寅寅总会陪着你的。
唯一令人庆幸的是,因为雪玫拉的产房离部落较远,也没有其他人去探望她,因此部落里无人染病,倒是雪玫拉娘家的部落爆发了猩红热,郎善彦又骑着马去那边给人们看病。
郎追被寄放在达纳的部落里
,每天欣赏花开花落,吃酸甜的野果,吃烤鱼、狍子肉、野猪肉。
只有鲁尼还在照顾母亲,他不让妹妹们靠近妈妈的斜仁柱,怕她们也感染疾病,郎追看他不容易,好心送了他半罐蒜:“让你的母亲经常吃蒜,你也吃,可以让病好得快点。”
鲁尼眼眶红红:“寅寅,我弟弟可以吃吗?”
郎追无奈地回道:“他太小了。”
蒜只能杀菌,又不能治溶血病。
过了几日,部落外的斜仁柱里传来凄厉的哭嚎,部落里的小孩子都远远地看着那边。
那个出生不到20天的孩子走了。
雪玫拉第一次走出产房,她抱着一个小包裹,凄惨地哭着,鲁尼冲过去,帮着雪玫拉将弟弟埋在了一处山坡上。
这一日,达纳没有出去狩猎,只是躲在他的家里抹眼泪,他的两个女儿依然在做家务,她们用桦皮制作器具,去河边捞鱼,煮饭,洗衣服。
郎追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她们忙活,戴鹏坐在郎追身边:“达纳和雪玫拉有过六个孩子,活下来三个,不算少了。”
“我阿玛额娘生了我和布耶楚克,我们都活了,我很感激他们,你的阿玛额娘只有你一个,你很健康,他们也很了不起。”
郎追应了一声:“嗯,我会活到很大的岁数,以后给我阿玛妈妈养老的。”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带着父母活到49年。
戴鹏朗声笑起来,揉了揉郎追的头发:“鲁尼说,等他娶了妻子,一定让妻子在家里生产,他亲自照顾她,达纳都被气到不想理他了。”
埋葬了最小的孩子,雪玫拉继续休养,许是鲁尼照顾得好,许是蒜吃的够多,她撑过了猩红热,只是越发虚弱。
郎追等着阿玛回来,就要和他离开兴安岭,出来这么久,他有点想妈妈了。
就在郎善彦回来前一天,鲁尼来找郎追,他和戴鹏拉扯着,戴鹏按着他的头又说了一串话,他才走过来,用生涩的汉话说:“寅寅,带你去骑马。”
郎追不解地看着戴鹏。
戴鹏解释道:“他很感谢你给了那么多蒜,治好了雪玫拉,所以要教你骑马。”
郎追哦了一声,顺从地跟着他们离开斜仁柱,鲁尼牵来一匹雪白的小马,扶着郎追坐上去。
鄂伦春人是马上民族,他们的马很多,鲁尼也有三匹马,这匹小白马是最温顺的。
“走了。”
鲁尼低声说了一声,牵着马小跑起来,郎追握住缰绳,努力坐稳。
戴鹏骑着他的黑马跟在一边,提醒道:“寅寅,放松,腿夹紧。”
小白马跑得不快,郎追近半年的马步也没白蹲,他适应了一阵,勉强坐稳,鲁尼就开始和戴鹏一起教他如何握缰绳,转向,走、停。
如此学了一下午,鲁尼也骑上自己的马,背上一杆猎|枪,带着他们往林子深处走。
他们到了一棵非常高,非常高的大树旁,郎追觉得这棵树说不定有上千岁,因为它太粗壮,太高了,郎追很努力地抬头,也看不到它的顶端。
鲁尼跳下马,在这棵大树的周围翻了一阵,捡起一颗圆润的石头,递给郎追:“神祝福你。”
郎追接过,将他身上驱虫的药囊摘下来,这玩意郎善彦包袱里还有好几个,他递给鲁尼:“也祝你健康,鲁尼,你会成为一个好汉子的。”
鲁尼笑出一口白牙,又向戴鹏伸出拳头:“谙达。”
戴鹏与他对拳,郑重道:“谙达。”
这一日,鲁尼骑着马带他们走过崇山峻岭,带他们去看了最大的树木,最清澈的湖泊,让部落里最英勇的猎犬为他们抓了一只兔子。
郎追知道,这个孩子尽最大的努力,感谢着救了他母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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