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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之自昏迷中睁开了眼睛,只见床边挂着锦色帷幔,上系一枚小巧金铃铛,床侧的屏风上是皇家御用圣手题字,床椅桌凳木质温润,形制摆放大有讲究,就连屋内都了熏香,遮盖住了浓苦药气。
看似他被照料的很好,但是屋内却空无一人。
他掀开薄被站起来,打开了门,树上一只鸽子瞧见了他歪了歪头,朝他咕咕叫着飞到掌中。
周念之拿了那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又将他放飞了。
纸条上写:“洪水漫城,永绝后患,前途无忧。”
他漠然看完纸条将它烧烬,走出了门。
这院子精巧,院中假山怪石小桥流水,甚是怡情,与京城整肃对称的建筑颇有不同。
可这院如此大,只有寥寥几个老仆洒扫,看来这主人落寞,无心打理。
这时远处隐约有交谈声传来,他循声过去。
只见前方两人脚步匆匆走过来,他连忙作揖:“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李雨泽上下打量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虽他脸上还有淤青,却眉眼分明,头发低低扎起,只着中衣,自带一种浸透了墨水的清隽意思,怪不得能被点为探花郎。
脸上却依旧冷冷的,问了梦璃:“他怎么还在这儿?”
梦璃亦是惊讶:“应是中郎将那日接王爷的时候安排人照顾的,我都要忘了此人了。”
周念之也看向了李雨泽,他认得她,眼前这人便是被远调的大皇子。
按他的设想,大皇子照常理应当是礼贤下士,招敛人才预备东山再起。
他应该准备一套冠冕堂皇的拒绝说辞,得她信任,引她三顾茅庐。
可是听她们的话音,却不像那么一回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李雨泽见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挡路,不由得皱眉:“你还想说什么?”
周念之回神,看见李雨泽低压的眉眼,连忙避开:“没什么。”
李雨泽觑了他一眼,擦身而过时低声说了一句:“探花身上有伤,养好就走吧。”
到了书房,她解下披风,对梦璃道:“你接着说。”
“邻水县的堤坝前两日还好好的,谁知前日晚上大雨竟冲垮了一角,同中郎将出生入死的一位副将被县令借兵去巩固堤坝,晚上却突然决堤,他毅然领兵做人墙抵御洪水,为百姓赢得撤退的时间,却最终被卷入洪流尸首难觅……他们的家属不信堤坝是被雨冲垮的,要中郎将给他们做主,中郎将此刻应是已经到了邻水县。”
“真是乱套!”
李雨泽猛地一手拍在桌上。
“王爷,这事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我们刚来,强龙难压地头蛇,谁知道有没有人拿这水患做文章。”
李雨泽沉吟,又道:“请帖呢?”
梦璃从袖中拿出那张红底漆金字的请帖呈上。
李雨泽拈过去,翻开折页粗略扫了:“我被调来这锦州,偏巧表哥也来了;我刚到这儿,好端端的堤坝便破溃,表哥的心腹死了;这消息方传来,锦州太守的请帖也到了,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梦璃握紧了剑柄:“我们已经远离皇城,他们何必搞这些莫名手段,或许当真是巧合呢?”
李雨泽冷哼一声,看向了手里拿请帖:“看看这是接风宴还是鸿门宴,便知晓了。”
忽而响起叩门声,两人具是一惊握向腰间的剑柄。
只听一声轻咳后病弱的声音响起:“我想找王爷谈谈。”
李雨泽和梦璃对视,示意她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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