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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并排坐在岸边。
两个白瓷酒杯轻轻一碰,晃出些许水花,二人动作一致地仰头,一饮而尽。
河面上流光徘徊。
天如水,水如天。
陈冀五指敲击着膝盖,嘴里哼着首不知名的小调,是年轻时从街头歌女处听来的曲子,如今已不记得半句词,来来回回只重复着几个音。
谢引晖没有接腔,闷头喝酒。
陈冀被迎面而来的夜风吹迷了眼,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摇摇晃晃地飘在这斜月中,心间感慨丛生,停下哼唱,指着远处的山头道:“我在刑妖司住了段时间,倒是感觉越活越回去了。
有时夜里醒来,走到院里,看着熟悉的剑阁楼台,总以为你们走还在。
没事就要来敲我房门,烦人得不行。”
谢引晖说:“看来你真是老了。
才总是半夜惊醒,回首往事。”
陈冀抢过酒壶,笑骂道:“你小子年轻。
我不信你能睡得几个好觉。”
谢引晖笑了笑,手中转动着空酒杯,眼神空虚渺茫,怀念地道:“要说心境最为空明开阔的,还得是陈驭空。
他这名字起得真好。
确实脑袋空空,每日只想着要胜过你。
提着把剑,追在你后头跑。”
陈冀傲然大笑道:“当年刑妖司多数人妄图能以剑胜我?想想而已。
只他不死心,非来我手上找揍。”
谢引晖说:“陈氏的主家弟子,天赋卓绝,处处平顺,未有受挫,偏偏被你压上一头。
你还字字挑衅,每回见他都不说半句好话,故意羞辱与他,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若你不去招惹,管你是什么天下第一流,他岂会与你过不去?你分明是故意。”
()陈冀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坦诚道:“他小子那么有钱,还前呼后拥的,我自然看不惯。
尤其是他那帮狐朋狗友,都是什么货色?处处比不得我,又阴险狡诈,只敢在背地里拿不入流的手段坑害我,又挑唆着陈驭空来找我的麻烦。
我是想让那傻小子看清楚他们的嘴脸,别遇上几个对他曲意逢迎的人,就拿来当兄弟。”
谢引晖翻他旧账:“哦,这样啊?那你偷偷在陈氏家主面前告他黑状,也是为了他好。”
陈冀厚颜无耻地点头:“确实如此。
我自有深意。
是为教他道理,不要轻信于人。”
谢引晖坐正了点,许是醉意上头,表情也稍稍柔和起来,一把按住酒壶,说:“若是我说,其实他都知道,你信不信?”
陈冀不以为然地道:“信。
纪钦明自然会告诉他。
他二人时常凑着脑袋,瞎聊一通。
不知有什么好说的。”
谢引晖神色一阵恍惚:“老纪啊……我当时便劝他,别总是想得太多……风来总要起皱,不甘也罢,嫉恨也罢,都是人之常情。
他怎能苛求自己去做一个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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