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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目光一斜,瞥瞥身后侧枯木林中穿梭的活死人,“和它们的区别在于,体内还残留一口气。
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也不太清楚。”
她主动为他解释另一个疑问,“大概,是因为死时怨气有点重吧。”
他无言打量着她,她皮肤已非生前充满腐蚀的斑纹,但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确是死人的脸——不过,她能“活”
过来,于他而言,已经非常万幸了。
是命运对他的宽慰么?
“你赖在这儿算什么呢,忏悔么?”
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可以听出,并不温和,“你在后悔?”
他将蹲姿改成坐姿,对坐的二人像一对和气交谈的故友。
“后悔。”
他用沙哑的嗓子坦然而认真地吐字,目不转暗地盯着眼前人,生怕一个不留神她便会消失,“我后悔没弄清真相而派人围剿蓬莱,后悔对你动手,后悔……杀了你,也后悔当初你两次从我身边离开而我没能阻止……雾影,你是不是很恨我?”
如果可以,当初在藏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走,他可以让天下认可共主有两个,或者,只她一个;如果可以,甚至更早,他会早早地告诉她,他哪里是想做什么一人独尊……
雾影没回答他的问题,死人不是不能做出表情,毕竟她还有意识、有情感。
她突然站起来,转身,“后悔有用么?”
留下冷冷的一句话,逐步走开。
她的冷漠告诉他,恨,且不可原谅。
“雾影!”
他忙站起身,拽着那锁链。
而看着前方暂时停住的她拒人千里的背影,他又强迫自己冷静——决不能,再伤她。
“你还会来么?”
他试探地问。
“你快走吧,”
她背对着他说,“回去当你的至尊主。”
言外之意你快滚,我同你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我已经不是了,”
他说,“我不走。”
她定了片刻,而僵持没有保持多久。
“随你。”
不顾而去的身影印刻在脑海,胸腔内充斥着数不尽的酸楚与疼痛,他终是没有冲动地挣断锁链冲上去……
她之后很久也没有来,他折磨自己似的想着她,原地苦等。
她第二次出现是在数月后,她的态度还是平静中透着冷漠,他们聊得不长,对话几句,又是她招呼不打地径自离去。
之后她出现的时间缩短了,而且是越变越短。
她出现并不一定现身在他面前,她只是偶尔会上来同他面对面,有时可以彼此沉默不说话,说话时容易闹一点小小的不愉快。
更多时候她则站在林子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像仅仅是来看一眼他还在不在,默默地将视线定在这里,有时转瞬即逝,有时待得很久。
他知道她在看他却没有过来,每次都没漏过,他也不说,由着她。
有时她站得比较近,而且没有完全被枯木遮挡,他会忍不住抬头去迎上她的目光,她依旧面无表情,像是被发现了也没关系。
两人对视却不说话,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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