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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扪心自问,自己确实是恨他的,有时候躺在床上就会想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一刀砍回他身上去。
可他太厉害,自己在他眼中不过蜉蝣一般。
她常问自己蜉蝣如何撼动大树?难道她就这么忍下来了?
不不不,不应该这样。
她虽是蝼蚁,但蝼蚁可以溃千里长提。
有些仇不能把任家卷进去,但是她可以自己报。
出了任府,春夜风吹来,送来桃花清甜的气息,杜若康骑在高头大马上,还在回想府中娇客的花容月貌。
说她病弱,但她的一双眼极有野性,带着一种野狐才有的狡黠,要是说她倔强
不,她又带着少女的柔弱,骨架纤细肤白唇丹,乃是世界上最奇特的矛盾体。
江鸣鹤善谈,絮絮叨叨跟在杜若康身后说了好些话,见没个回应,御马靠近道:“大人,前面就是春红楼了,要不进去听听曲儿喝个酒?听说这里的鸨儿说春红楼近日来了些貌美的胡姬,要不要进去看看?”
杜若康回过神来,淡淡瞥了眼火树银花下不夜天的春红楼,只觉得乏味。
江鸣鹤善观言看色,一瞧杜大人的样子便知他对这里无趣。
可他目光悠远望着街市,又没个目光和方向,看上去颇有些茫然。
若是问他为何茫然,江鸣鹤却是不知道的,他只知上官心里存了念头,他身为属下的就得排忧解难。
还未将话问出嘴,却听见春红楼楼阁上立着一人,身穿雅黄色长衫,凭栏而立,不是太子又是哪个?
“哟!
杜大人。”
杜若康回头,下马朝上面的人拱礼道:“皇大人。”
太子出宫不论存着什么目的去青楼,此事传出去都有损尊面,故而臣子们在路上碰到他们时一律只将他们叫做“皇大人”
。
朱延文下楼,江鸣鹤行过礼后便退至杜若康身后。
朱延文顺着棋盘街看了好一会儿才疑道:“杜大人这么晚了是从哪回来?孤记得你的府邸与这棋盘街恰好一西一东,隔得可远。”
杜若康微微笑道:“不过是去拜访任老太爷罢了,下官处理政务到底不如任老太子熟稔,过去问一些给腹里积点儿货罢了。”
石榴重伤之事被任府压得死死的,故而不能随意将其道出口。
说起那只老狐狸,朱延文只觉得恨得牙痒痒,整个顺天府还会有比他更狡猾的人么?朱延文之前想纳石榴入东宫,与此牵制梅林任家,没想到任施章一口回绝了。
后来寻了由头欲让任霁月做他的伴读,又被任老太爷以‘学问尚浅’给打发了。
任家果然不在最后关头轻易站队,难道他们心中还有比他更适合坐着皇位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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