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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帅傲慢地昂起头颅,目光却下视,双眼微微眯着:那块被琅琊王踏过的朱红烫金丝毯,是不留下了印子?
走路那么大声,唯恐无人不知他着了靴?
可又有谁不知,我朝来,他是第一位被天子恩准可剑履上殿的朝臣?还是位战功赫赫的亲王。
臭显摆的!
楚帅把案底下自己那双穿着白色足衣的脚收起来,不冷不热道:“是啊,给王爷请安了。”
面冷心冷的琅琊王并不做声,一双遍布锐利之色的英目扫过殿内。
在找人?找我女儿是不?
粗鲁的莽汉,无礼,跟他打招呼都不应。
楚帅板着脸,把下颚抬得更高些。
慢——
自己是大臣,而莽汉是亲王大臣见亲王是要下拜的!
笔直地坐在亲王面前,而无动于衷的楚丞相,在大殿静默须臾后,他的脑壳上瞬间重了几斤。
像多戴了一顶帽子,叫:大不敬之罪。
都怪平日里总和莽汉在奏折与军事上暗枪暗战,自己在京,而莽汉在封地,见面甚少,以至于他这堂堂三朝元老今日要把老脸丢尽啦!
楚帅急中生智,抬起双手,朝李潇作了个揖,“请恕老臣不能向王爷下跪请安了。
王爷身子骨硬朗,从封地赶了十几天路过来,依然精神抖擞,不像我这把老骨头,昨儿个跪了一跪,腿脚就不行了。”
琅琊王李潇无视他的虚弱,直言道:“昨日本王奉旨领兵入朝,讲明了三品以下官员夹道跪拜相迎,又岂会劳动丞相?若真如此,让丞相伤了腿脚,实为本王的不是。”
明明说着谦逊的话,面色和语气却一点也不肯让步。
楚帅吊着眉梢,回以冷箭,“王爷入朝,何等威风,昨日城门一开,满城文武一见‘潇’字旗,哗啦啦跪倒了一片,高呼琅琊王千岁。
路上有目不识丁的百姓疑惑道:这琅琊王好大的架势,不会是带兵逼宫,篡位来的吧?京城危急,危急。”
一口气吐完,楚帅发觉李潇已面黑如炭。
好,好,大仇报不了,小仇可是报干净了。
趁着心中这股小人得志般的快感,楚帅清了清口中浑浊的痰,又道:“结果被我听见,我当场就是一顿呵斥——怎么可能!
琅琊王忠心耿耿,亲自领兵击败突厥多回,别说是文武百官及老臣,就是老臣的祖宗也跪得起!”
末了不忘抬手向琅琊王一拜,咧嘴露出谄媚的八颗牙齿,“老臣失言,王爷大人有大量,请勿怪罪。”
李潇黑着一张脸,神情却坚如磐石——什么表情也没有,“丞相说笑了,楚氏一族的老祖宗为明祖的楚皇后,也是本王的先祖母,这话如何说得?”
“呵,是也是也。”
楚帅张着一张嘴,欲表演皮笑肉不笑,却发现连嘴都张不大。
上首,云太后的一双凤眸在二人之间左右徘徊,等他们话止了,太后宽笑道:“二位说得极好,哀家看你们说笑的本领又见长了。
但今儿个,哀家特意安排琅琊王与相府小姐相亲,方才那些话,可不兴再说了。”
“谨听太后安排。”
李潇率先发话。
楚帅强忍住心中的不屑,冲太后打了个哈哈陪笑。
“禀太后,楚家小姐已到偏殿了。”
“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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