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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折叶万分自责,不知该对拔箭以后昏迷不醒的崔拂雪说什么好。
诚如崔拂雪自己说,他对江湖事朝堂事皆不关心。
旁人夸崔少令一片公心不偏不倚,殊不知他是压根懒得理。
岑折叶与他不过相识一年,崔拂雪说要与他比试武艺较个高下,才每每与他同进退。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冷淡凉薄的崔拂雪却对自己以命相护,犯了武人大忌将生门尽数袒露人前,寻常的江湖客都不会这样,崔拂雪这等高手更不该才对,可他却下意识这么做了。
岑折叶看着崔拂雪霜雪一般的面容,发现他左眼角有一粒细痣,据说这样的人心软。
岑折叶想,我从前都没发现他这一点呢。
说来也是,少令主矜贵高傲,哪能容人这么细瞧自己?那他自己呢,知道自己长了这么一颗痣吗?岑折叶想起这件事,心里越发不好受,忍不住说道:“我都累你受过重伤,你为什么还……”
崔拂雪淡淡道:“你自己说过,情意无价,不能尽数不能交易,你又为什么问我这样的问题?”
“最初我想不明白,慢慢地就明白了。
我爱你就像发现了野径里的一朵花。
那里本不美亦无趣,见到了那花,方有了颜色闻见了香。
花不会说爱我,但是它只属于我一个人。”
崔拂雪微微蹙眉,“你听得懂吗?”
岑折叶怔愣着,又听他说道:“要问我如何爱上那朵花的,我也不知道。
因为那条路我走着走着它就闯进了我的视线里。”
崔拂雪忽然叹了一声:“可我忘了,你不是花,你会说话,会说爱同不爱。”
“阿岑,往昔是我自作多情,你既无不好亦无错处。”
崔拂雪的目光落到袖口那朵他方才说不甚满意的合欢花上,缓缓道,“其实这绣工我挺满意,匆忙之中已属上品。
可我怕自己太欢喜了叫你看轻。
我曾听人说过,新娘子出嫁要哭,不能太欢喜。”
说完这话他一顿,一道水迹自眼眶中落了下来,他不敢相信地伸手沾了沾那泪痕,微微笑了笑,“我又不是新娘子,哭什么?”
说着他猛地用力撕下了整幅衣袖,裂帛之声再起,整件喜服被他用力撕碎了。
他甩落碎帛,火红张扬的衣料纷纷而下,崔拂雪私语一般喃喃道,“不知道今年的枫叶会不会很红?”
岑折叶僵立在那里,怔怔地望着他素手。
那个人只着单薄的中衣站在那里,唇瓣微启似笑非笑,眼里却枯寂悲伤。
崔拂雪与他相对而立,半晌开口道:“你还要不要与我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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