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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沅垂下了眼,作势抱拳躬身,心下却了然,皇帝爷已看他对南又宁的那层心思,只怕他连随她一同回京的机会都甚为渺茫。
易承歆抱着南又宁上了马背,在莫毅与一众便衣卫军的护佐之下,朝来时路回返。
风沙犹在耳畔狂啸大呼,南又宁蜷在易承歆身前,娇弱身子被他的盘金瑞兽祥纹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
东边天际渐亮,星光犹在,稀落地照耀着边关荒凉的岩道,一望无际的岩道上,马队依序而行,拉长的倒影逐一投射在石岩上,烙下亘古不灭的传说。
在后世流传的野史里,据闻,西凉曾出了个长年茹素,不近女色,甚至不惜抛下一切,远走荒漠边关,只为了一名遭先皇流放边关的罪臣,从此只宠幸这名罪臣的皇帝。
是一代明君,抑或一代昏君,后人已说不清……
【】
今日的泗州,竟难能可贵的没有刮起沙尘暴,不仅艳阳高照,天空碧蓝如洗,更没有一丝风。
南又宁换上了干净的丹红色袍子,长发依旧高高绾起,仍是她所熟悉的一身男子装束,然而就在今日,她便要起程,离开这座让她躲匿了八年的县城。
“南大人,这些年多亏了你,若不是有你,我们这都老弱伤残恐怕也没法撑到现在。”
昔日仰靠着南又宁向朝廷上书造援的那帮厢军,今儿个全聚集在她屋前,送上了许许多多的小礼物,可每一样看上去都别扭得很,只因那些东西全是给男孩子用的。
他们也是昨日透过萧沅的透露,才晓得原来这么多来他们口中的王县丞,其实是流放边关的罪臣,是当年的太子少师,更是惨遭诛连三族的南氏之后。
当然,这不是最惊人的,恐怕最教人惊骇的,原来他们当他不过是身子太过单薄,体弱多病的王宁,竟然是个女儿身。
“诸位叔伯,真对不住大家……往后,我不能再帮着大伙儿了。”
面对这一众老弱厢军,南又宁想起这些年来在泗州,全是靠他们援助与照顾,心中不禁感慨起来。
“你一个姑娘家,遭遇了这么多事,来到这儿后却也不嫌苦,还帮着我们这帮残军上书朝廷,说起来是我们亏欠你比较多。”
“大伙儿千万别这么说,过去这么多年来,因为有大伙儿的照应,我与萧沅方能在这儿顺利待下来。”
南又宁眼泛泪光的微笑。
与众人——话别之后,南又宁步出前院,看着便衣卫军已在大门列队等待。
那一身玄黑披风的高大身驱,始终直挺挺的候在门下,炼烁凤目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她,仿佛生怕下一刻她会插翅飞走似的。
“陛下,我就与萧沅说一会儿话。”
南又宁上前笑道。
蓦地,就在她转身之际,一只大手拉住她,将她扯回那高大身躯的面前。
“有什么话,就在我面前说吧,我不介意。”
易承歆低垂长眸,目光灼灼,将她看得牢紧,真可说是寸步不离。
南又宁只得苦笑不已。
她当然知道,因为那天晚上是萧沅她离开,他心底肯定落下了疙瘩,对萧沅简直是当贼人在防。
“萧沅的父亲是南家的随从,大半辈子效力于我父亲,萧沅耳濡目染下,也对南家忠心耿耿,当年若不是他把我从边关车队里解救出来,我也无法安然活到今日。”
易承歆听罢,面上严峻之色未减半分,沉嗓道:“我知道是萧沅救下你,我对他何尝不是心怀感激,可是他对你已不仅仅是家奴与主子的情义。”
“我明白。”
南又宁嗫嚅道,垂下眼,神情有些闪躲。
易承歆双手紧紧搭住她的肩,温声道:“你放心,往后我会加派人马来这儿,回京之后我也会尽快召集内阁朝臣商议筑城一事,萧沅与那些你所放不下的泗州厢军,日后有人照应,绝对不会苦了他们。”
“多谢陛下。”
她感动得泛红双眼,几欲掉下泪来。
“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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