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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听上去很熟悉。
大概像继父,或者他自己的父亲。
他当然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
在被海水吞没前他永远还拥有海面下可以立足的沙滩。
谢尔斐朝他看了一眼。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那一瞥中到底有多少是对他的失望,女孩已经飞快地拉开副驾的车门,跑下去,从车尾冲向主路。
那个瞬间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细胞停止呼吸。
他也拉开门,安全带却让他手忙脚乱耽搁了很久。
幸而这条冷僻的道路并未完全通车,此刻前后都还没有车灯亮起。
谢尔斐还穿着长裙,她游进雨里时鱼尾般的下摆并没帮上什么忙。
白牧林冲过雨幕,在路中间的隔离带前追上她,谢尔斐拼命推他想要挣脱,但还是被哥哥拦腰抱起。
他粗暴地把满身浇湿的少女推回屋檐下,汽车和墙壁的夹缝间,用自己湿淋淋的身体堵死她的去路。
在盛怒之中他朝妹妹挥起一巴掌。
但是谢尔斐躲都不躲,往外涌着泪水的眼睛死盯着他。
他好像是头一回看清她的眼睛,温暖的蜜糖般棕色的眼睛,瞳孔却黑得没有边际。
“你打,”
她咬回去一声抽噎说,“要是今天晚上你打不死我,开车也撞不死我,我就要去。”
接着又加上一句,“有本事你就撕了我护照。”
他们真是兄妹,白牧林想。
他们的恨是一样的颜色,就连伤口也长在同样的地方。
他终于想起来了,想起来为什么刚才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耳熟。
因为将近十年前,他听母亲说过同样的话。
“不许去外地。”
梆硬的几个字砸得比她高将近一个头的儿子几乎眼前发黑。
沙滩被冲散了,他被海水没过头顶。
白牧林笑了。
大笑把他塞满怒气的肺抽空,又填满冰冷的空气。
太好笑了,不是吗?他,白牧林,才是空壳中装着最多他们可悲的老妈妈声音的那个孩子。
小时候有一次他真的以为自己将要被妈妈杀死。
她把他抱起来放在五楼窗台上,抓着他的肩膀和脖子把他往外推。
风很大,吹得他耳边嗡嗡响。
他双手悬空乱抓,像幼鸟无力的翅膀。
“听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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