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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气定神闲地坐在外间榻上,瞧她的目光里还有那么一点儿嫌弃。
仪贞心里没好气,敷衍地弯了弯腿儿,算给他?见礼了:“渴嘛。
我脸又不脏。”
皇帝因此着意详审了一番她的形容:想必她昨晚侧着身子睡的,右边脸颊上一小片绯色压痕还没消;黑鸦鸦的青丝如瀑,睡蓬了半边,傻里傻气的;此外眼?睛略有点肿…
微勾的唇角不禁捺了下来,皇帝忽地失去了开口揶揄的欲"
望,就这么存心地冷场。
仪贞却没顾上理会,宫人们不进来伺候——大?概也是畏惧这尊大?佛吧——她自己拢了拢头发,三两下手指翻飞,打了根辫子绕在脑后,珊瑚簪子别?住,自个儿倒水洗漱。
真稀罕。
皇帝本以为,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久了,她多少?会离不开宫人。
原来不是的。
其实平心而论,他?不得不承认,她有那种?不管到了哪种?境地都?可以游刃有余活下去的能耐。
他?一时忘了来时特意摒退宫人是为着哪桩,总之不是诚心要?难为她吧?
想不明白,那也算了。
皇帝懒懒轻叩窗台,示意宫人们进来。
仪贞自力更生已毕,由着她们倒了残水,收拾了盥具,自己则坐到妆台前,让甘棠给她梳头,慧慧给她描眉。
大?伙儿都?围在她跟前,仿佛慢待了皇帝,仪贞怕他?不快,便又问道:“陛下用了早膳不曾?昨晚做了骨牌减煠,陛下配着茶尝尝?”
“朕不吃剩饭。”
咦?怎么夹枪带棒的?仪贞心说,那减煠是糯米和着红糖、下油里炸过的,不晾凉了就吃,岂不是烫嘴又粘牙?怎么就成给他?吃剩饭了——好大?的罪名!
她越过镜缘,飞眼?偷睇了皇帝一眼?,但见他?侧过身去坐着,并不看自己,下颌绷得紧紧的。
不近人情归不近人情,好看也是真好看。
慧慧等人为仪贞梳妆毕,见主子噙着笑,蛾眉曼睩直望着陛下,忍不住互相?拿眼?神一串通,而后比着手势,让小厨房提膳来的人将食盒放在高几上,大?伙儿便蹑手蹑脚地退出?去了。
仪贞瞧见了她们的小动作,自知是该顺顺皇帝的气儿,便走过去取来食盒,将各样菜色在榻几上铺排开,又特意把一小碗豆腐脑端到皇帝面前:“唉呀,好烫——是现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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