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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着吧。”
梗在心口的那股忿然却?还没?消尽,皇帝又拿起一本奏疏:“叫她?回去,朕忙得很?,没?工夫见她?。”
孙锦舟领命退去了,皇帝挺直腰杆儿,对着奏疏看了一阵,仿佛总有些三?心二意的,目光不禁投向?一旁,片刻,站起身来,取过那头几案上的湘妃竹刻香筒,把玩一回,打开筒盖拈出一支点燃,置于手侧香插中。
菖蒲根、当归做君香,最早萦纡鼻尖的气味清冽泛苦,确实?提神醒脑,而?后能咂出几丝甜凉,余味似是而?非地含了酒气,倒像起制香的那个人了。
摊开的奏本仍停留在“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臣罗勉谨奏”
上,皇帝唇角动?了动?,至此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那个没?心肝的傻子而?笑,兀自僵持了一息,终是撇下案牍,移步窗前,凭牖远眺。
帝王宫室讲究庄严肃穆,殿外一无景致可?赏,零星秋草匍伏在不远处的朱红高墙根下,那色彩太深浓了,不甚美,久看去倒像陈年的血污,叫人郁郁寡欢。
后来掌灯的内侍悄然无声地进到殿中,才意识到无非是天色暗了,红墙的年头再久远、色调再沉闷,终不至于失去吉庆祥和?的本分。
香插里的醒读香不知何时已燃尽了,皇帝将竹香筒揣入袖中,自回拾翠馆歇息。
一夜不成眠,若怪熏香的后劲太足,总太牵强。
皇帝岿然不动?地平卧着,始终也怠懒将枕下的香筒丢出床帐外。
四更末起身时,脸色阴得能拧出水,哑着声让孙锦舟去猗兰殿传旨,着皇后即刻过来候着。
“知道啦!”
仪贞头发还未挽起,隔着帘子应得一声,随即继续挑首饰:“不要这个,簪着太重了,不年不节的戴它做什么?”
慧慧答了句,主仆俩唧唧哝哝地商议起来,便听不真了。
孙锦舟默然却?行退下了,暗忖:这位娘娘实?也太心宽了,火烧眉毛还悠然自得的,不怪那一位,本就是个喜怒难定的主儿,每每被她?惹得气急败坏。
他哪里猜得到,仪贞心里头正踟蹰不定:难得皇帝没?两天就肯召她?过去,可?算是不生她?的气了,有些话再不能乱说?。
纵使燕妮私下里的主动?请缨她?无法当作不曾发生过,却?连对慧慧也不可?吐露分毫。
院子里秋阳杲杲,倒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罢了,仪贞站起身来,理了理襟前璎珞,决意且邀皇帝策马去。
她?自己说?的,“幸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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