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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简直想死了……
长安崔氏本家,乌泱泱一大帮亲戚啊。
她连称谓可都叫不上来啊!
崔家那帮人,一个个都是世家风度的典范,站在那里便是“清贵”
“风骨”
,又是还有长房一家几位堂叔和无数兄弟姐妹。
言玉看她没胃口的样子,不忍道:“你又不会输给本家那些郎君几分,好好打扮些,你阿耶也是好一段时间不见你了,一定高兴。”
崔季明摊在小凳子上,哼哼两声:“我怎么让他高兴,穿个小粉裙,还是扎俩红头绳?再说就咱俩这穷酸样子,去见崔家那一帮耀眼的亲戚。”
言玉这样,堪称“清贫”
。
崔季明整天穿金戴银,俩大金耳环挂在脸边,倒是“富贵”
。
他们俩人组在一块,勉强拼出个崔家的“清贵”
。
言玉道:“你若是露了怯,旁人家的少年也就没活路了。”
毕竟崔季明在长安这一代的少年里,各个方面都会是最受人瞩目的那个。
崔季明却没接这句话,闷头扒拉起来了饭菜。
与此同时,虚弱地半躺在床上的殷胥强撑着直起身来。
屋里光线昏暗,矮脚床板上只有一床薄被,床头摆着铜盆与干净巾子。
望着这狭窄昏暗的房间,殷胥也知道自己被送回了三清殿。
他的腿如今动弹不得,却不算状况糟糕。
崔季明的马蹄快要踩下来的时候,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虽然没有完全躲开,却应该也没有被踩断腿。
太医署的人给处理过了伤口,将养一段时间就好吧。
一张小脸从开着的门边探出来,殷胥看到便唤了一声:“嘉树。”
嘉树这才走过来,他个子瘦小,皮肤白皙又圆眼小脸,活像是个小姑娘。
脱下了骑服换回了一身玄色白边道袍,脸上似乎还有泪痕:“胥哥哥,你这会儿又能说话了。”
殷胥这才想起来,这时候的自己在外人眼中痴症时好时坏,便点头道:“恩。”
他一向话少,可嘉树却是个哭哭啼啼的小告状精。
嘉树扑过来,压得殷胥闷哼一声,说道:“胥哥哥,今日皇后说了,要将我们都接出三清殿去。
皇后娘娘还选了我,说要我去到她宫里头,认她为母!”
殷胥怔了怔。
嘉树以为他又没听懂,重复了一遍。
殷胥心中几乎惊骇万分,却是因为,上一世被皇后选着养到膝下的——是他!
就是因为他做了嫡子,才有了他被宦官当做傀儡登基一事!
太子泽年轻便早逝,同处于皇后膝下的修继任太子位,专权的宦官杀死皇帝与修,逼着仅剩的养在皇后膝下的嫡三子殷胥登基。
而这个嫡子的位置,却如今落在了嘉树的头上。
只不过是茫然间回到十几年前的第一天,却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
是否当年一事本就是个巧合,回来之后的一点行为便引起了重重反应,将巧合从他身上移开。
殷胥惊骇之后,却渐渐平静下来。
既然这一世什么都会改变得如此剧烈,那么他是不可能避得开的,与其说是懊恼,还不如说是兴奋,这一点关键不同,日后便能有更多的不同,或许大邺会走向完全不一样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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