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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地看到高珩眼中的动摇之色,心下大喜,而高珩再抬眸时,脸色仍若无悲无喜:“北周建昌六年,周帝颁诏以明经举仕,初时雷霆万钧,后却不了了之,行政令者初时进位宰辅,然稍有不利,便轻言妄杀,如此反复,并非雄才大略,倒有刚愎自用之嫌。
气度海涵,并不得见。”
“取仕之道牵扯众多,而国事总有轻重缓急。”
阳渊想起他和宇文羿围绕此事的几番争吵,面上不免也掠过黯然之色,怕被高珩觉察异样,仍飞速换了笑色,“而大战将至,陛下既已下定决心,便断不会再有迟疑,我日日在他近侧,莫不知此甚深?”
“近侧?”
高珩一怔。
阳渊笑容微微尴尬,倒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向高珩解释,甚至想找了理由诓骗过去,转念一想,又觉现下欺瞒,高珩若有察觉,自己诸番言论便都不得信,而他同宇文羿的情事亦未有不可说之处------“我同陛下有夫妻之实。”
他竭力想云淡风轻写,望见高珩的眼眸却总有些羞惭乃至逃避,脸上发红发烫,可因此想及那些旖旎情事,心中亦不自觉柔软,“行哥远在邺城,自是未有听说,可我同他既是相得君臣,亦是恩爱眷侣,他是何脾性、有无诚意,我会全然不知?”
“我并不欲在外患未除之前,便同亲人挥刀相向------行哥莫不信?”
他在说这话时应当眼神并不专注,只是高珩同样为此惊怔,才未察觉他异样,他听到高珩开口,声音幽幽轻渺:“所以那年在晋阳,你不同我走,便是为了宇文羿。”
“是。
他待我情深义重,令我在世上有功可建、有家可依我焉能不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眼前微微湿润,心中不知为何空落而慌乱,预知着他将来可能的悔意,可他仍然固执地说出了他所想的话,“我同阿羿情比金坚,将来是要白头偕老的。”
他说出这话时眉目间温柔尚未褪去,心中却空落落地有不知何以的不安与惶恐,以至于神色也微微恍惚。
不知觉间,他感到额角有一点冰凉且微微粗糙的触感,高珩在梳理他头发,继而他感到他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好。”
他听到高珩低低说,“你和他亲密至此,自然由不得我妄加揣测我信你一次。”
他心中狠狠一揪,在那一刻感受到高珩言语中的疼痛,然而此刻他只能对那一切装作全然不知。
他不该心软,亦不该不舍------盟约仅仅只是一时,他终会对高珩和北齐挥刀相向,他是周人,宇文羿在北周给了他一个家,他应当忠诚。
他们约于次年自朔州出兵,届时瓜分突厥之地,合约拟定之后他翻身上马,直至到落脚驿站后都未曾回头,身侧的副将欲言又止,他侧头看他:“想说什么?”
“公爷同琅琊王可是有什么交情吗?”
他心一惊,仍做镇定之色:“何以见得?”
“先前起驾后琅琊王一直望着公爷的背影,属下还看得到时,他一直就站在那里。”
他出口怀着忐忑不安的口气,见阳渊神色亦晦暗不明,心中惴惴时,阳渊却忽然展颜一笑,是他见惯的舒朗:“伯宫。”
他叫他的字,“这话可要当心些说,传到长安,可就要我命了。”
离长安越近他心中便越急切,像是想急迫地验证一桩他希望存在的事情,当他满心欢喜地将盟书呈与宇文羿后他却并未即刻流露出欣喜,薄唇开启,却是质疑的口气:“比起先前预想还要宽纵不少,重源,你可真是个当使节的好手。”
“此事有人和,非我一人之力。”
他心中微惊,竟从宇文羿口中感受到一种陌生与疏离,那样的惊愕只持续了很短一瞬,下一刻,宇文羿弯下腰,下颌抵住他头顶一下下蹭着,“莫要自谦,重源。”
他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掐着他脖颈用力地亲吻,“你当真是有通天的本领,朕,朕实在爱你得紧。”
地砖冰凉,他被按在地上时本想求宇文羿至少去毯子上,而宇文羿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宇文羿一面命人加紧筹备伐突,另一面却不让他插手,他越来越多的时候要他随侍身边,每每云雨翻覆皆不肯留下半分余力。
一日夜半,他躺在床上出喘息,宇文羿伸手按压着他线条明晰的小腹,喃喃道:“重源为何不能给朕生个孩子呢?”
“若是可以,臣当然情愿为陛下开枝散叶。”
他懒懒道,“陛下若喜欢孩子,便从宗室过继罢。”
“非亲生子,其心必异。”
宇文羿嗤笑,眼底照见他微微惊怔的面影,“朕想自己生------年过三十,却无妻无子,于一国之君而言,委实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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