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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琰一直等到太阳将要落下才堪堪上车,山里的木匠没有金漆他们只得把原木车轮安了上去,看上去不伦不类的,连盼春都嫌弃道:“等到了城里就换了吧。”
姜琰倒是无所谓,能走就行,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沈瑜春会不会着急。
不过……想想平常神色疏冷的男人急得到处找人,应该也挺好玩的。
她们走的这段山路高险,但不崎岖,两山连岸,略无阙处,弦月高升,银光铺在飞湍的瀑布上,一声凄厉猿啼在山间飘荡。
这对于走夜路的人可不太妙。
山上夜里很冷,残雾浮起,车夫不敢走得太快,生怕连人带车掉下去,姜琰和盼春拿出毯子盖上缩成一团取暖,不知是不是气氛烘托的原因,她心情莫名沉重,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离她们不远处的树丛里,正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四个杀手蒙着面穿着黑衣,手里拿着长刀蓄势待发,为首的压低声音回头问道:“老大,等会儿直接上么?”
身后那人摇了摇头:“等我命令,记住,人可以杀光,但是一定要先把车里搜干净,一张地契和银票也不能落下!”
他说话时声音下意识地抬高,引得几只狐兔惊蹿,头顶树梢夜雀飞散,古怪地叫着,令人毛骨耸俱。
坐在车头的车夫听见后面传来奇怪动静,浑身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缰绳甩飞,骂了句脏话,好奇地向后瞅去。
原本鸟兽飞散的树丛已经恢复安静,凄凄凉风吹动纷乱树影,簇簇声响里夹杂着虫吟,如同老妪呜呜咽咽的哭声。
车夫在心中骂道:臭兔子,吓老子一跳。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前方的夜雾渐浓,连脚下的方寸之间都瞧不见,车夫想停下,但又因着昨日的失误让小姐耽搁了好一会儿,不敢再说,便硬着头皮继续驱车。
蒙面人首领见马车驶入浓雾之中,大有缓滞不前的势头,当机立断挥手示意身后几人行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几道冷光倏然划过,只听歘歘两声,远处的马车里便传来女子的尖叫。
车猛然停下,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姜琰上一秒还在和盼春说话,下一秒一只长箭擦着她的耳垂穿破马车,只要刚才稍微歪一下头现在她的脑浆便会涂满座位和脚下姜秉从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花毡。
盼春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失声地尖叫着,好像被人割去了声带。
姜琰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在被人追杀,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竟然莫名地冷静下来,飞速起身掀开车帘发现车夫已经被一箭穿心,箭镞从他后背穿过,看来前面也有杀手埋伏。
“咻——咻咻咻”
无数的长箭前后齐发,混杂着女子的尖叫声响彻在寂静山谷,姜琰见周围雾气还未褪去,那些人应该是看不到她们的,不然早就冲上来将她们屠杀殆尽,她连忙钻进马车里捂住盼春的嘴,小声告诫道:“嘘——先别叫了。”
她看了眼盼春头上的簪子将她拔下,又把自己头上的能伤人的尖锐饰品全部摘下,从马车座位下的格子拉开掏出里面的辣椒粉和花椒面。
南胤人把这些东西当做香料售卖,她觉得稀奇,在街上看到时顺便买了一点。
雾气扩散的范围不是很广,她们走到边缘发现离藏身的树林还是有点距离,就算自己拥有凌波微步这种绝世武功也绝对会被他们发现射成筛子,右手边看去倒是一望无际的白茫茫一片,她带着盼春躲过箭矢追击来到边缘,伸出脚试探了一下却差点踩空——该死!
右边是悬崖!
外面的人见自己怎么射雾气里的人也不传出尖叫了,以为是已经死了,打算走过来把银票地契拿走,逐渐向雾圈里面靠近。
姜琰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慢慢放开捂住盼春的手,柔声问道:“盼春,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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