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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经看淡了生死。
他死前两年旧疾复发几乎日夜受苦,仍然在为百姓殚精竭虑,熬尽心血,灾祸临头时又早有预料,陆续打发走了府内所有下人。
直至下狱当日,崔府只剩他与一座空宅。
圣上也再未牵连其他人。
就在崔昭死后半年,太子在东宫宴饮至深夜,离奇死于一场熊熊大火。
不知是报应,还是崔昭的亡魂索命。
萧安心情复杂。
爱民如子的清官死于天威,实在可惜又可叹,况且污了名声,抹去过往所有功绩,按理说做鬼也不会甘心的。
然而崔昭借了他的身体,却不想法子为自己平反冤屈,只顾着和南秀游街玩闹,买些风筝泥人哄她高兴,又临摹了几幅字画,再换了相应的钱还给他。
两人因为崔昭起了争执,南秀甩手便走,后来又很没有骨气地送礼来哄他。
所以云敬眼巴巴拿到自己面前的这些东西,其实都不是送给他的。
他方才就该让云敬尽数烧了,也算成全崔昭这个孤魂野鬼的心愿。
“傻子。”
萧安嫌弃地轻嗤一声,眉头紧锁。
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南秀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被借体还魂的崔昭骗得团团转。
南秀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也不知是谁又在背地里编排她。
嘉文公主因为在宫里呆得无聊,今日又跑出宫来找她。
二人相携前往府中花园的路上,嘉文公主好奇地问:“听说你兄长从扬州归来,是与一穷书生同行?”
之前南家大公子南宗书一直扬州做官,今年三月才调回长安任职。
南秀解释道:“宋公子是来长安寻亲的。”
“你们家当真收容了他?”
“收容”
二字更不好听了,南秀皱皱眉:“宋公子住在我们府上,是兄长的贵客。”
两人绕过花丛,嘉文公主冷哼:“别叫这等穷酸人缠上你们家,这种人最是贪得无厌。”
这些话听着实在刺耳,南秀眉头皱得更紧,刚想说些什么,不等开口迎面便撞见另两道身影。
她的视线先落在其中一人的衣襟上,入眼的是一件靛蓝色平平无奇的衣袍,用料极普通,出现在南府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再抬眼,见哥哥与这人并肩而立。
哥哥本就高大,此人还比哥哥高上些许,只是过于清瘦苍白了,书卷气浓重,温文雅致。
不知他们有没有听到方才的对话。
南秀心虚地向宋昭看去,正巧与他轻轻抬起的视线相触,立马朝他歉疚地笑了笑。
他神色浅淡,看不出表情。
倒是旁边的哥哥狠狠剜了她一眼。
又不是我说的。
南秀心里觉得冤枉。
不过总归是被人当场撞见了,好像真是她在背后无礼编排了宋昭一样。
南秀又看了宋昭一眼,依旧看不出什么,还是温和的一张脸,目光沉静平和。
嘉文公主倒不觉得尴尬,反而光明正大地将宋昭上下打量了一番。
第一眼自然是被他出尘的样貌所惊艳。
不过漂亮皮囊她见得太多了,纵使生得再俊秀,在她心里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酸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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