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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珣心中疑惑,刚才还好好的,这眨眼的功夫,谁惹了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只瞧见一抹身影在杏花后闪过,并未认出是谁。
蔺容宸从李府出来就一直绷着脸,陪吃的人见他心情欠佳,也不敢擅自开口,准备了几箩筐的恭维之言全都烂在了肚子里。
只一个劲儿地你对我挤眼,我对你挑眉,面部表情丰富异常。
一顿饭下来,个个面色灰青,都在无声地咒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恼了王爷。
回到知府特意安排的卧房时,已近二更。
张珣见蔺容宸望着烛光出神,猜他一时半刻也不会歇息,便取来一卷《姑苏农政全志》。
这本书记载了苏州近十年的耕作技术、垦田和粮食产量的增减及税赋收支、水利兴修等等。
蔺容宸没那么多机会能到处走走,微服私访,了解民生,但每到一处都会详尽地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政治经济。
张珣跟在他身边多年,这些事情已不需要他再开口吩咐。
“何处得来?”
蔺容宸的目光终于被这几个字吸引住。
“跟苏州主簿梁砚文借的。”
张珣为他泡了壶西湖龙井——这是他们离开李府时,李管家交给他的,说李行之见王爷爱喝,特意嘱咐他包了好些。
“梁砚文?恩师的那个义孙?”
张珣点点头,“他原是李家厨娘之子。
后来厨娘病逝,太傅怜他无家可归,便收作义孙。
去年中举后,便举荐给了嵇知府。”
“可惜了。”
蔺容宸颔首,“听嵇阳说这个梁砚文颇有才情,若非有疾,焉能明珠弹雀,牛鼎烹鸡,做一个终日抄抄写写的主簿?”
张珣道:“若太傅家的小公子有他一半才能就好了……”
提起严曦,蔺容宸刚舒展的眉目又蹙到了一起,他捏着额头,挥手如赶苍蝇一般,“莫提他。”
这是多不待见他?想起流云楼的事,赵珣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今日他没有认出王爷?”
“不知道,下去吧。”
蔺容宸懒得再说,张珣识趣地将灯油加满,点了龙涎香,又将绣着翠竹的缎面披风放在屏风架上,“王爷若有需要,叫一声便可。”
随即退了出去。
一夜无事。
早上他推开房门,油灯已枯,香炉里只余灰烬,雪白的披风和蔺容宸一起不知去向,桌上那卷《姑苏农政全志》,翻到了最后一页。
怕被人撞见,天蒙蒙亮,严曦便抱着画直奔水墨轩。
后日是李行之的大寿,可《八仙贺寿》还未来得及装裱,他怎能不急?还好认识谢松林,事情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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