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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姑姑这样想着,低低地应了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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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半天,萧骏驰后日便要要与姜灵洲完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竞陵王府。
因着时间紧迫,仆役们便手忙脚乱地装点起王府来。
大红的绸子、艳色的灯笼,一夜间便挂满了王府,倒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在这片喜气里,姜灵洲却愈发地惴惴不安起来。
她一旦想到萧骏驰看着她的眼神,便觉得背后有些冷。
她在华亭宫中,也遇到过无数贵胄豪族,可就算是治国天子,也谨遵礼节。
而萧骏驰却与他们全然相反,目光总是逾越得很。
他那带着兴趣的、肆意打量的眸光,便像是野狼在盯着已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
说得通俗些,那大抵是一个猎人,在瞧见了自己的盘中餐时才会露出的眼神吧。
她看着屋外侍婢往来如鱼,内心却不由想起出嫁前兄长与妹妹说过的话来——皇兄告诉她,萧家人怕是会视她为眼中钉;而二妹妹则告诉她,魏人蒙昧粗野得很,弟承兄妻、母发异子,令人胆寒。
如是,慌乱之情便更甚。
可一旦思及故国与父兄,她便又镇定下来。
既然嫁给萧骏驰,便能换来故国安泰,她又有何惜呢?
不知不觉间,时间便过去了。
第三天的卯时,她便被白露和蒹葭喊了起来,坐在妆镜前梳妆打扮。
兴许是为了令那萧骏驰不要瞧轻她,两位婢女下了狠心地使劲打扮她,恨不得将所有的朱钗都一股脑儿堆在她头上。
姜灵洲好一番阻止,才让自己的脑袋轻了一些。
她抿了水红色的口脂,用食指抹匀唇上的颜色。
白露俯在她耳边,认真道:“公主,来,大声地和我念,‘八百标兵奔北坡’!”
姜灵洲:……?
白露:“这样,才能让唇色均匀!”
姜灵洲:……
姜灵洲非常主动地取过纱扇遮在面孔上,表示自己不想理会白露。
妆成,衣罢,她静静地坐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楝花院外似是极热闹,远远地传入她的耳畔。
天色渐转,日光西去。
终于,兰姑姑来扣她的门,在门外道:“请新妇出门槛。”
姜灵洲以手张扇,跨出楝花院。
萧骏驰权势滔天,可他的婚仪却未邀任何人请来。
原本应有齐聚一堂、迎妇催妆的高朋宾客,可此刻的楝花院外却只有仆婢侍女。
想来也是,竞陵王府只有两日时间匆匆准备婚仪,既来不及印发请帖,也来不及广而告之。
描金刺银的赤色嫁衣,曳着如云长裾,迤逦拖行过降雪未净的青石小径。
红衣白雪,两相映衬,愈显艳丽。
纱扇扇骨半开,朦胧掩去嫁娘面容,只余她一双曼如山越素川的眼。
自发旋向额间垂落的一小枚宝石花扣,雕着微颤的金叶,一闪一晃,似沾了日辉天影。
婢子迎她到青芦,萧骏驰则早已在那儿等她。
虽是大婚之日,可他却并未穿红衣。
大概他穿习惯了玄鸦之色,纵使是这样的大喜之日,也只穿着寻常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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