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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只留纸上所绘的黄ju寥落在书案上,还有一行清丽的小楷。
十三娘走近去看,上书:人淡如菊,心素如简。
再看靠西墙边的罗汉床,小几上的棋枰黑棋白子星罗密布,一如昨日摆弄的棋局,也知今日是未曾动过了。
十三娘又转身向北次间走去。
北次间是以镂空雕花鸟纹落地花罩隔开的,内是寝室。
重帷层层,花梨木的架子床床边狻猊香炉熏烟冉冉,幽香轻扑鼻息。
独盏幻淡,佳人就落座在窗下的绣架前,任如水的月光透窗而入漫上素白的纱裙,宽袖曼舒,怀中琵琶半遮面,似娇似羞惹人怜爱。
这便是俏袁瑶。
自袁瑶被贬为妓入籍教坊司,十三娘慧眼识“英雄”
,将袁瑶带在身边倾囊相授。
再想如今的袁瑶,不论是外在的言谈形容,还是内在才华性情,都是几近完美的。
十三娘甚是满意地看着袁瑶,就似在看一副出自自己手中将流芳百世的千古名作。
十三娘在镜台前坐下,摆手阻止袁瑶起身行礼,道:“既有雅兴便弹一曲吧。”
袁瑶调调琴弦,十指轻捻拨动于琵琶四弦间,往转反复。
一曲《浣溪沙》声韵悠扬,清振林木,轻时如泉水叮咚,重则如溪水缠绵。
声声余音绕梁,迂回百转。
十三娘阖眼品评直到琴音落下,饶是她,对这琴音也是无可挑剔的,睁眼道:“来接你的人已经在牡丹阁了。”
袁瑶历来淡漠的脸上难得飘上一丝迫不及待,但很快又如烟散去了,只余月光停在脸上,仿佛方才的迫不及待不过是错觉。
十三娘将一切看在眼内,“如今你能从教坊司除去妓籍,可是太后的恩典。”
袁瑶放下琵琶,站起福身,恭敬地回道:“太后隆恩,袁瑶没齿不忘。”
十三娘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虚扶袁瑶一把,几分感慨几分悲愤,道:“想当年,谁人不道你父亲廉洁清明。
太后更知袁大人是遭人陷害的,一直有心昭雪,无奈处处掣肘。
如今镇远侯又持先帝遗诏,令太后愈发地施展不开手脚。
只盼你早日寻得遗诏,太后也能早日为你们袁家沉冤昭雪。”
当年袁家遭难,太后虽说未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但也是袖手旁观的。
太后倘若真是有心救袁家在水火之中,当年为何不出手相助,那怕是劝谏皇上的话都是没有的,只事不关己。
如今却循循利诱,无非是想让她袁瑶尽心尽力为太后所用罢了。
可用完之后,是否真会为袁家昭雪,怕又是另有一说了吧。
她们真当她是无知愚昧的浅薄妇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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