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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已不抱希望,阳信却凝望着他,轻笑道:“此番不会------我不是周人,不会真的为他们卖命。”
他的手挽起他鬓角的发,低低道,“我不是周人,也不配再自诩齐人,我只是你阿娘的夫君,只是你的父亲。”
此番灭齐之战,本就是因宇文独揽权而起,他种种行事只为他们父子打算,不必对任何一方忠心。
当夜周军未拿下雁门关,待北齐名将斛律明率援军到后更连战连退,长安终遣人约和,周、齐于河曲订盟,以黄河为二国疆界,暂且休兵。
订盟之日,阳渊随阳信在帐中见到斛律明。
他见到阳信先是行辑礼:“故人许久不见。”
阳信沉默以北周礼节见礼,而斛律明旋即又对阳渊行礼道:“见过宁国侯。”
帐中人皆面有惊色,而斛律明似乎浑然不觉,继续自顾自道:“侯爷尚在襁褓之时,陛下便封您为列侯,也并未因父家之罪除爵。
我爵位在侯爷之下,理当行礼。”
他顿了顿,又道,“对您这个外甥,陛下也很是想念呢。”
,“北齐皇帝陛下若顾惜外甥,何必对我父家如此不仁呢?”
须臾,阳渊却对斛律明的礼数视若不见,帐中少年眉眼俊朗而桀骜,面对比他身量高大数余的一代名将,气焰竟也没矮下半分来,“我长在长安,北齐的列侯之位于我不值一钱,也实在不劳北齐皇帝陛下想念------他既未顾忌兄妹之情、内弟之谊,何必当我一个周国人是外甥呢?”
斛律明一窒,对阳渊这副全然当自己是周人的做派竟想不出有何不妥,见他身侧的阳信始终缄口不言,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失落,这与自己总角相交、亲若兄弟,更誓言要一同收取关山五十州的人不仅自己做出叛国之事,还把儿子也教得把他乡做自家。
念及此,他心中多年积压的忧愤、恼怒、不解与痛惜在此刻教他对阳信的缄默亦觉碍眼,解下腰间宝剑把玩:“好一个忠肝义胆的长安少年郎!
你祖父若是见了你,也必然十分自得------不若现下本将便送你聊慰他对长孙多年的思念之情罢?”
阳信霍然抬头,下意识护在阳渊身前,而斛律明并未有半分退让之意。
帐内一时剑拔弩张,此时却见有人入帐,步履如风:“何人在帐内动刀兵?”
斛律明见来人,也收敛了几分厉色,将剑重新系回腰间,抱拳行礼道:“广宁王殿下。”
阳渊心口一阵,亦不自觉回头,但见高行白衣软甲,虽面无厉色,天生清冷如同冷玉的眉眼却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他想起前些日与高行共处一室时他不时的生动模样,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轻笑,纵然高行只扫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心里也是觉得甜蜜快活的。
斛律明身前,高行身子笔挺,皎若玉树临风前:“既是约和,将军也不必过于忿忿,父皇的旨意,是要齐周修兄弟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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